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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行朝低低地喊了声自己的母亲,祁暮则是咬了咬唇, 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

封行朝的母亲愣了愣,显然是对祁暮跟自己打招呼的举动感到惊讶,但很快,面容上的惊讶被无尽的愧疚所代替。

女人的身体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着,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对不起……小暮……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阿姨!”

祁暮根本没在意天降的这点小雨,他钻出封行朝的伞下,快步走上前,伸手扶住女人的身形,“真的……不用再跟我道歉了!您和阿朝也都是受害者啊……”

看着眼前的情景,封行朝狠狠地握住了手中的雨伞伞柄,一声塑料断裂的响声瞬间被雨声所吞没。他看了眼身前的墓碑,墓中埋葬的是自己的父亲,飞行员封宇。

雨还是哗啦啦地下着,封行朝将伞稍稍抬起,看了看乌云密布的铅灰色天空,得知噩耗的那天,也是和今天同样的天气。

那年是封行朝一家回国的第二个年头,也是封行朝和祁暮认识的第二年。祁暮的父母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出差j国,封行朝的父亲则是国际民航的飞行员,一年到头不着家。

自从两个小孩因缘际会成为了朋友,封行朝更是在知道祁暮实际是个留守儿童后,每天编著各种花样的理由,拽着他来自己家吃饭玩耍。

那天,封行朝的母亲刚煮了一大锅新鲜的汤,做了一桌可口的饭菜,封行朝正一边给祁暮夹着菜,一边装着小大人似的向祁暮打包票说自己的父亲是最伟大的飞行员,一定会把祁暮的爸爸妈妈安全带回家,祁暮正红着一张脸点头,安静地吃了菜。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今日本国一架从j国某城市返回国内的飞机,航班号xx,下午三时于xx海上坠毁。海上搜救目前十分困难,暂无生还者消息,事故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直到听到电视机中的噩耗,欢笑声没了,筷子掉了,饭碗碎了,人心也凉了。

祁暮从此成了孤儿,而在那之后的封行朝却成了“杀人犯”的儿子——新闻报道称,是机长中途突发疾病,导致飞机失事。媒体舆论一度将封家母子俩逼上绝路,封行朝的母亲曾数次在摄像机前下跪,向所有飞机失事的遗属道歉,所有人都将怨恨的矛头指向他们,却都忘了他们也同样是受害者。

祁暮得到了自己父母的一大笔保险金,也同样继承了这笔保险金根本抵不完的房屋高利贷,而封行朝则是不告而别,辍学之后彻底从祁暮的世界中消失。

那一年,他们都只有十四岁。

祁暮跑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他和封行朝玩过的街头,而足足一年,他每晚都在人去楼空的封行朝家门前蹲上一个小时,只是为了某一天或者某个夜晚,他一抬眼,还能碰见那个一脸耍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