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绝的话很本来很有点取笑的意味,可是向来面皮薄的左临风,这一次居然没有忸怩面红,脸上更泛起柔暖如薰风的思念神情道:「他熬的豆粥一点也不好吃,清漪煮的比他的好吃多了,可是我就是想吃那个米粗豆子坏的烂东西,好想吃,真奇怪…」
南宫绝伸手拍著左临风的肩头道:「没甚麽好奇怪的,因为风儿喜欢他,便会记挂著他为你做的任何一件事,不管那是多微不足道的小事。爹很高兴,风儿能够看清楚自己需要的是甚麽,选择的是甚麽…不要奇怪,小秋在三绝庄时已经将你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是爹为了医你的心病迫他说的,并不是他多嘴乱说,这小子看来口没遮拦,但人挺厚道,始终没有将那个伤得你死去活来的人说出,他明知风儿心有所属也不介意,光是这份气量就很值得欣赏了,虽然这小子很可能只是傻楞楞的甚麽也没想而已…」
左临风「嗤」的一笑:「那个儍瓜!除了想著怎样塞东西到风儿的肚子里,他还懂得甚麽?」顺势伏在南宫绝膝前。
南宫绝对他的撒娇行为只有加倍纵容的份儿,那会管束他半分?眉花眼笑的抚著他道:「有个人老是记挂著你是饱是饿不好麽?他是不是傻瓜浑没要紧,风儿晓得真正在你心里的人是谁便行,爹知道你的性子,一旦爱上一个人便很难改变,很怕你放不下从前的那人,现在才算放心了些…」
「连这点小事也要爹为风儿操心…」
「这绝不是小事,爹只希望风儿跟自己喜欢的人,开开心心的厮守一生,甚麽争雄称霸全都无关重要,千万不要重蹈爹和你方叔的覆辙…」南宫绝低低地叹息。
「爹…对不起!」左临风怎会不明白失去知心伴侣的痛苦?尤其像他们那样,经过许多艰难才能走在一起的…
南宫绝知他仍为方涛的死而耿耿耿於怀,遂温言地劝解道:「傻孩子,爹早说过,那次是爹和方叔的共同决定,风儿不必为此责怪自己。况且,不是那次一战,爹到死也不知有你们兄弟,那时我才真是遗憾终生…放心罢,你方叔仍活在爹心里,他和我同样的疼风儿,同样想告诉风儿同一句话:珍惜眼前人。知道麽?」
「可是我却让他陷入险境,我连他的死活也感觉不到!」左临风眉宇里尽是浓浓的忧色。
南宫绝听到左临风这麽说,非但没有甚麽忧虑,反而大笑起来:「风儿太依赖身上的灵力啦!爹跟你打个赌,小秋肯定还在啸天宫里活里蹦乱跳,这小子傻劲傻运十足,掉到油锅里也死不了!」
瞧著左临风那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南宫绝笑了好一会才道:「爹一辈子没干甚麽好事,还能够认回个好孙子,何况小秋为人忠厚,又怎会有横死之祸?风儿要对他有信心…」
「那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一想到小秋在那个人手里…我不怕他被杀,我是怕…」说到这里,某个满身染血,四肢不全的人影,蓦地占据著左临风的脑海,那影像是那样地鲜明,如此强烈,他甚至闻到那浓浓的血腥味道…一种疯狂的激愤哀恸毫无预兆地充斥胸臆,泪水不知不觉间倾泻而下,飒地跳起身来发出撕心的惨嘶…
正当他失去理智,跌跌撞撞的向外乱闯,背心突然几下麻痹刺痛,然後便甚麽也不知道。
到左临风渐渐回复知感,泠冷的琴音有若轻拂竹林的清风,一声声的流入耳中,注进心田,在灵泉般的琴音洗涤安抚下,他只觉整个人有如躺在云端里那样飘然自在,烦恼尽消,只想琴音不要停下,琴声果然没有停歇的奏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从琴声中回复清醒,坐起来叫道:「爹!发生了甚麽事?」
琴音戛然中止,南宫绝的声音响起:「爹才想问你发生了甚麽事!说得好好的忽然大哭起来,满面杀气的冲出去,像要跟人拼命似的,我瞧著不对,只好发出金针封了你的穴道,可是你的心脉气息好乱,显然心神仍在混乱状态中,只好用琴音替你调心理气,风儿是不是又看见了甚麽不好的事?」
左临风默默回想片刻,将之前脑中所见的影像对南宫绝说出。南宫绝听了,也自有些凝重起来,知左临风所「见」的,绝非一般幻觉,忙问:「你所见人的不是小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