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页

魏书蕾大大方方的接过,笑问:“我可以打开看看么?”

“自然。”杨景澄道,“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哥哥再换一个与你。”

魏书蕾连忙抽开盖板,只见里面是两对时兴的绒花,只在花蕊处镶嵌了些米珠,虽不贵重,却十分的精致,正适合给她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戴。魏书蕾一眼就喜欢上了,当即猴到母亲身上,叫她替自己戴上。

杨景澄素来喜欢活泼的小姑娘,见魏书蕾喜欢,好脾气的笑道:“哥哥家还有好些,改日再给你两对。”

海宁公主嘟着嘴道:“好你个大哥哥,有好东西不先给我,倒给了外人!你等着,今年宫宴,我非撤了你桌上的菜不可!”

杨景澄连忙告饶,又许出了一溜儿好吃的好玩的,才叫海宁公主放过了。

那厢在说珠花,靖南伯夫人也不闲着,一直拉着楼英问话。三言两语便说到了年纪,闻得楼英今年已有二十,又追问道:“可是娶亲了?”

楼英笑答:“姨母正在操持,只寻不到合适的。”要说楼英的身世着实尴尬,论出身,他父亲实无甚成就,家里田产又被族里夺了个精光,只能依附着瑞安公府过活,是以大户人家不愿;可要往小门小户里找,章夫人却又不甘。一来二去便拖到了今日。

靖南伯夫人笑道:“这可巧了,我倒有个好人选,诚心保媒,不知你看不看得上。”

一言既出,屏风后的一个姑娘蹭的羞红了脸,低着头躲去里间了。屏风后的动静瞒不过耳聪目明的杨景澄,他挑了挑眉,插言道:“那夫人可得挑个好的。”

靖南伯夫人笑道:“老妇人自然不敢随意糊弄世子的兄弟。说来那姑娘亦有些命苦,早早没了父亲,只与母亲相依为命。因无兄弟扶持,我怕她嫁出门子受委屈,一心想替她寻个人品好、生的好又温柔体贴的。可巧今日见了楼家公子。”

靖南伯夫人笑拍着楼英的手道,“世子休怪我们妇道人家见谁都想做媒,实是楼家公子的模样品性难的一见,我少不得先下手为强,省的今日人多,叫旁人截走了,我上哪找后悔药吃去。”

楼英怔了怔,先前他还当靖南伯夫人只是随口一说,不想她竟是真心想许亲,不由看向杨景澄。杨景澄亦没料到靖南伯府为了跟章首辅别苗头,不惜扔出个闺女来。听靖南伯夫人的意思,大抵是族中哪个失了父亲、依附伯府过活的孤女。

这也不奇怪,楼英若只是对头家的外孙便也罢了,朝中联姻错综复杂,华阳郡公的嫡母还姓章呢,再没忌讳到那等地步。只是楼英说好的要去边疆杀敌,这可是个九死一生的差使,但凡父兄顶事些的人家,都不肯叫女儿去填这火坑。

这年头,守寡是好玩的么?尤其楼家人丁单薄,到时候过继都没处寻人,一个不好,就是孤老终身的结局。是以,只好欺负那等无人出头的人家,至于姑娘的将来,看命罢了。

楼英也很快想通了关节,他的亲事确实是老大难,然他不熟靖南伯府,心中没底,只好朝杨景澄打眼色,想听听他的意见。

杨景澄乃瑞安公府下任家主,楼英的婚事他倒能说上几句话,于是半开玩笑的道:“老夫人素知我们男人肤浅的很,我可是极看重姑娘的容貌性情的。”

靖南伯夫人听出杨景澄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要挑品貌,心下大定。拿出来做门面的亲事,自然得色色周祥才好看。靖南伯府与国同长,支庶繁茂,族里几百口子人,哪里挑不出个品貌上佳的人来?

恰好她选中的人,也算府里长大的,行事容貌样样拿得出手,只因父亲早丧吃了亏。不提后头的利益纠葛,单看两个孩子的人品,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遂笑道:“世子放心,楼公子可是我孙女的救命恩人,不好的且过不了我这一关。”

其大儿媳赵氏趁机捧哏道:“哎哟,老太太半日不说是哪个好姑娘,听的我好不心焦!”

次媳王氏也拍手道:“老太太快告诉我们知道,省的我们惦记。”

靖南伯夫人笑骂道:“两个沉不住气的猴儿!你们又不是不认得!我说的正是你九房十三哥哥家的大姐儿,你们觉着如何?”

第93章 许官    杨景澄、楼英与海宁公主三……

杨景澄、楼英与海宁公主三人听见甚“九房十三哥哥”,皆是心中一抽,恨不能掰着指头数九房到底能有多少人口。于是,海宁公主一拍扶手道:“好!我看这婚事就好!”

杨景澄心道:这反应,您可真是我亲大伯家的闺女呐!

同样被人丁单薄坑的不轻的楼英也心中满意,只是怕靖南伯有他不知道的打算,遂再次看向了杨景澄。杨景澄对此并无异议,楼英总是要成亲的,有岳家照应,总好过如今的孤立无援。便对楼英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

又有海宁公主虽是个年幼的闺中女子,然毕竟身份尊贵,她非要出来保媒,楼英便从善如流的应了。

海宁公主拍手笑道:“且不论旁的,这谢媒酒我得吃一盅!”

杨景澄笑道:“待他们成了婚,必叫他媳妇递牌子进宫与公主请安。”

“那敢情好!”海宁公主头一回做媒,正兴头上,又问,“我看书上说,民间订婚须得有个信物。楼公子有信物没有?”

楼英恭敬的道:“回公主殿下的话,臣有块玉佩,虽为寻常岫玉,却是当年家父佩戴过的,这些年不曾离过身,便充作信物,还望伯府莫嫌弃。”

靖南伯夫人慈祥笑道:“要紧的是心意。”

楼英就将身上的玉佩解下,双手奉到了靖南伯夫人手中。靖南伯拿起玉佩,稍稍退后看了看,只见玉佩上的络子流苏精致非常,先赞道:“哟,好鲜亮的活计!”

楼英怕人误会,忙道:“是舍妹的手艺,夫人见笑了。”

屏风后的姑娘们皆轻轻松了口气,许亲最怕对方有个自幼红袖添香的灵巧丫头,那不定得生出多少官司。既是妹子做的活,便不打紧了。

海宁公主也好奇的接过了玉佩细瞧了一回,又问:“方才屋里姐姐妹妹太多,弄的我眼晕。外婆说的九房的姑娘是哪位?他们未婚夫妻要不要见见?”

靖南伯夫人巴不得砸实了此事,现有海宁公主主持,连忙吩咐丫头:“去请九房的十七姑娘出来。”

丫头应声而去,不一时,屏风后传来环佩叮当之声,一个身材窈窕、生了张小巧瓜子脸的小姐走了出来,正是九房十三爷的独女,族里排十七的姑娘魏燕如。

只见她轻移莲步,一双小脚藏在裙子下,不露半分,低头直行到靖南伯夫人边上方停住。楼英不敢大咧咧的看人家小姐,只用余光偷瞧。偏叫靖南伯夫人挡住了大半,只好看她的衣裳——虽比不得伯府小姐华贵,倒也齐整。

杨景澄心里不大满意,看着太瘦弱了些,他还是喜欢胖些的。然楼英却受时下士大夫的影响,不觉得有什么。他没看几眼,脸倒是先红了。那姑娘也是羞的了不得,两只小手揪着垂落的腰带,不停的抖。魏燕如的母亲则是躲在屏风后面,透过缝隙死死的盯着楼英的一举一动,生怕女儿许了个孟浪的,将来吃亏。

靖南伯夫人左右看了看两个孩子,越发觉着满意。海宁公主也连声说好,又笑问杨景澄:“大哥哥觉着如何?我保的媒不错吧。”

杨景澄甚是了解楼英,见他不反感的样子,笑道:“公主的眼光自是好的。如今他两个在厅里一齐站着,真真一对璧人。”

海宁公主笑道:“见了嫂嫂,你有见面礼没有?”

杨景澄无奈道:“公主殿下,您今儿是不是盯着我不放了?”

“对呀,谁让你偏心眼儿,不给我买花戴!”海宁公主索性跳下椅子,强行从杨景澄的腰带上扯了块鸟衔花的羊脂玉佩下来,直接递给魏燕如,“喏,你表弟给你们夫妻的贺礼,好生收着吧。”

海宁公主乃圣上掌珠,平日里在宫里是个横行的主儿,哪个敢狠拘了她的规矩。是以并不知道民间女子多羞涩,她一块玉佩递过去,直把魏燕如惊的手足无措,楼英更不好从公主手里接东西。还是靖南伯夫人眼疾手快的解了围,先自家拿过来鉴赏了一番,方递到了魏燕如手里。

海宁公主浑不觉自己吓着了人,嘻嘻哈哈的挨着杨景澄坐了:“大哥哥,你还没同我讲怎么杀敌的呢?我难得出宫一趟,你去宫里吃酒咱们又离的远不好说话,你快与我说说,我好听个热闹。”

杨景澄只得大略将那日的事说了一回,把海宁公主并众女眷听的惊叫连连。看到一帮人大惊小怪的模样,杨景澄不由心想,胖丫头会不会被养的胆小了呢?小时候,那可是个敢掏蜜蜂窝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