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年贵抱头鼠窜:“我也不想啊!大家谁不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听得到吃不着,我都想请娘娘派个太监来,省的折磨我了!世子见谅,见谅哈!”
杨景澄咬牙切齿:“姬妾瘦马便罢了,若我夫人在此,你也要听!?”
“夫人肯定不会!”丁年贵连滚带爬的退到了五步外,以免杨景澄暴起伤人,“夫妻一体,夫人绝不会害您,我听来作甚?”
杨景澄气乐了:“合着你寸步不离,就为了护住我啊,我可真特娘的谢谢你了哈!”
“冤枉!您别朝我撒性子,”丁年贵又退后了三大步,竭力的解释道,“那皇帝行房,一大群太监候着呢,您提前适应适应嘛!”
杨景澄气的纵身一跃,直扑向了丁年贵。丁年贵这等鲜血里挣扎出来的身手,岂是公子哥儿的杨景澄可比?三两下灵巧避开,满甲板的乱窜,看着狼狈,实则每次都能轻松躲过。杨景澄恼的头发都要炸了,他不信今晚收拾不了这货!
“世子,世子!”丁年贵边跑边喊,“要不您给个数儿,让人敲我板子。”
“数你大爷!你们东厂的花胡哨当我不知道!?”杨景澄骂道,“一点皮外伤对你来说算个屁!”
丁年贵一个后空翻躲过了杨景澄的毒手,忙忙道:“那您想怎么罚嘛!”
杨景澄阴恻恻的道:“阉了,提前适应太监看着行房。”
丁年贵以手捂档,嘴里连连告饶:“别介!别介!我家没别人了,我老包家不能断子绝孙啊!”
杨景澄真恨不得把这油嘴滑舌的东西活活打死,可他实在抓不到人,只得停在了原地。他一停,丁年贵跟着就停了下来。原想接着嬉皮笑脸几句,把此事糊弄过去,不想看到杨景澄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心里咯噔了一下。绝不跟主子对着干是丁年贵的处事原则,猜测杨景澄大约动了真怒,他乖乖的向前几步,直接跪在了杨景澄面前。
杨景澄没说话,夜风袭来,吹的他衣袂烈烈作响。散落在四周执勤的其余侍卫缩了缩身形,屏住了呼吸。
就在丁年贵猜测着自己将受到怎样的惩处时,杨景澄突然开口:“我与舜华的通信,你拆过吗?”
丁年贵愣了愣。
“我要听实话。要么你老老实实回答;要么……我即刻使人送丁大人回京!”
第211章 心向 丁年贵垂头跪在原地,一动……
丁年贵垂头跪在原地,一动不动,许久都没说话。丁年贵知道,自己的监视必定是个暗雷,早晚有惹恼杨景澄的一日。然他皇命在身,能做的唯有不让兄弟们靠近,万一杨景澄忍无可忍,至少死的唯有他一个人。那么他的妹妹,就还有人照看,不至于真的沦落在康良侯府孤苦无依。
躲在阴影里的侍卫们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十二个侍卫分做了三班,此刻正是一班当值。一班的头儿名唤冷辉,跟了丁年贵足有二三年了,虽比不得许平安那般亲厚,袍泽情谊却是有的。此刻见丁年贵大气不敢出的模样,不由紧张的渗出了汗来。
“看来,是拆看过了。”杨景澄声音里透着疲倦。
丁年贵把头磕在甲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依旧沉默。
“上覆太后娘娘,”杨景澄苦笑道,“能给我些许喘息么?”
“我会如实禀告。但是,”丁年贵低声道,“娘娘不放心郡公。”
杨景澄忽然盘腿坐在了甲板上,认真的问:“你曾说过,娘娘的行事作风,一向是大家不觉得难受,她也把事办了。可她为何待我如此的……刻薄?”
丁年贵抬起头,轻轻的摇了摇:“我不知道。”
“娘娘不可能把心思都告诉你,你又不是她什么人。”杨景澄道,“但你可以猜。”
“我这会子说什么,世子大概都是不信的。”丁年贵道。
“那你是要替娘娘说好话了。”杨景澄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请。”
“世子与郡公熟悉,仅半年光景吧?”丁年贵道。
“嗯。”
“半年,就足以让世子如此的信任一个人么?”
杨景澄意有所指的道:“你能直接面见娘娘,仅两个多月,为何如此的……赤胆忠心?”
丁年贵僵了僵。
“我都被你扒开皮看的透透的了,有些话懒得藏着掖着。”杨景澄眼眸微垂,长如鸦羽的睫毛盖住了情绪,“不信又如何呢?没得选罢了。”
丁年贵的心底顿时泛起了浓浓的酸意,宛如陈年老醋精般,直接把他的心烧出了个窟窿。多年来死死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委屈与不忿顷刻间喷薄而出,顺着血液,冲进了四肢百骸。杨景澄没得选,他亦没得选。
哪怕明知家变之后,杨景澄是待他最厚道的那个人,他依然必须像张蛛网,把人密密的困在蛛丝里。他不止一次的担忧,他的蛛丝会不会过于坚固狠厉,以至于将人活活勒死;也不止一次的想,这个世子若真是个傻大胆多好,傻大胆发觉不了自己的困境,醉生梦死直到生命的尽头,又何尝不是人间幸事?
他很想质问一声章太后,明知这是他表妹的夫婿,何必迫他来做这个恶人?可是一条狗,并没有质问主人的资格。
“你很难受。”杨景澄的声音平淡而笃定。
“是。”丁年贵爽快的承认了。
“我果真送你回京,你会死吗?”杨景澄问。
“世子杀了我吧。”丁年贵诚恳的道。
“我知道了。答案是生不如死。”杨景澄长长的叹了口气,“坐吧,别跪着了。”
丁年贵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对我一直挺好的。”杨景澄冲丁年贵笑了笑,“你一直跟我絮絮叨叨的说娘娘如何深谋远虑,如何把控人心。是,这些我都承认。可是你看,她把我们俩都弄的这么的难受。”
入京之后再不知道何为哭泣的丁年贵,竟是被杨景澄第一句话弄的眼睛发酸,险些落下泪来。
“行吧,跟我一块儿盘腿对坐,你八成不敢。爱跪着就跪着吧。”杨景澄余光扫了眼冷辉所在的方向,成功叫冷辉吓的又躲深了几许。
“我与舜华的信,你如何上报?原样誊抄,还是概述?”杨景澄追问。
“概述。”丁年贵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