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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枝靠在栏杆边, 看着摇摇晃晃的江面, 出神地想着十九年前的事。

她对林灵说过去了, 但这件事对邢惊迟来说真的能过去吗?她三言两语也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和邢惊迟说她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是胆小鬼。

她想他爱她, 却不想他因她是十九年前那个人而爱她。

阮枝觉得有点儿可笑,她似乎把自己和十九年的那只雀儿割裂开了。那时的他们和现在的他们是全然不同的, 可她却也因为过去喜欢了他十几年。

那邢惊迟呢?他为了那一夜找了她那么多年。

阮枝幽幽地叹了口气, 视线落在暗沉沉的水面。

灰蒙蒙的天让她的心情也变得低落起来,这么瞒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谢昭是知道这件事的。说来也奇怪, 谢昭能查到这件事,邢惊迟居然不知道。

阮枝思虑再三,决定等百年展结束后就和老老实实地和邢惊迟交代,以免被发现兜不住底。

船鸣声响起,拉回了阮枝的思绪。

等她撑着伞走到东院的时候他们组居然人都来齐了,这还是比较少见的,平日里阮枝算是来得比较早的。她一愣:“今天早上要开会?”

她这两天都没看群,如果说有什么事能让朱教授来这么早,除了开会就别的原因了。

果然,朱教授拎了一袋瓜子笑眯眯地应:“小枝儿,来点不?”

赵柏一脸无奈地看着朱教授,刘奕华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这一大早的阮枝也不怎么想嗑瓜子,摆了摆手:“您自个儿嗑,记得带水去。”

到点后阮枝和朱教授他们一块儿去会议室,刘奕华当然是去隔壁找姜婉兰去了。路上朱教授无意间提起:“说起来这百年展和姜家也有点关系。”

赵柏听说过这事儿,点头道:“文物局那批瓷器就是姜家的打捞船捞上来的。姜家不开窑厂后这生意反而蒸蒸日上了。”

阮枝对姜家倒是不怎么了解,只是听说过几年前的一件事。

她听着朱教授和赵柏聊天,不由问道:“三年前姜家丢的东西找回来了吗?”

朱教授撇撇嘴:“到现在都不见影儿呢,丢了好些东西。那段时间那姜老头可气得不清,偏要面子没往外透露。这回因为这百年展他上哪儿都是春风满面的,特别好说话。”

赵柏应道:“快了,还有三个月。我早上来看那新建的展馆估计下个月就能完工,再过两个月办展正好。就是天冷了点儿。”

阮枝默默地想,希望冬天不要下雪。

虽说她喜欢雪日,但她不喜欢雪天呆在那冷冰冰的展馆里。丰城的冬日太冷了,空气的寒意和湿意无孔不入,让人连家门都不想出。

说话间他们就走到会议室了。

进门的时候阮枝还怔了一下,因为林丞宴和秦律也在里面。秦律见了她还挥挥手朝她打招呼,咧着一口白牙怪开心的。这两个人坐在最后面,以免占了他们的位置。

阮枝硬着头皮往里走。

因为这两人选的位置恰好就在她和朱教授霸占的角落里,这么一来林丞宴就坐在阮枝边上了。她走的慢,也就没听到林丞宴和秦律说的话。

秦律扫了一眼这会议室,问林丞宴:“阿宴,怎么坐这儿,上回来我记得那边人最少来着。”

林丞宴温声道:“这里靠窗,那边太闷了。”

秦律心想也是。

林丞宴垂眸,听着阮枝轻缓的脚步声从他身后经过,她伸手轻轻地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他甚至能闻到她的味道了。

上次来,她也坐在这里。

他这次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她还真是一直就坐在这里。

林丞宴唇角的弧度有了些许变化。

阮枝才坐下就收到了邢惊迟发来的短信。

[邢惊迟:到了?]

[枝枝不胖:到啦,昨天没看群,才知道要开会。]

阮枝还悄悄地拍了张照片给邢惊迟,坐在角落里轻而易举地就能把整个会议上拍进去,这会儿人还不多,三三两两的。

[枝枝不胖:你看,也不知道几点结束,我带了酸奶来喝。]

阮枝这条信息发出去之后邢惊迟却迟迟没有回复,她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一句——

[邢惊迟:你边上坐着谁?]

看到这条信息阮枝呆了一下,她默默地往左看看又往右看看,又回去翻照片的时候才发现她把林丞宴的制服一角拍进去了。很显然,这个天气还穿着制服的也就他们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阮枝怂了吧唧地地回复:左边坐着林丞宴,右边坐着朱教授。

发完不忘补充一句:我一进来他就坐这儿了,阿律也在的。

阮枝看着自己补充的那一句话,总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别看这男人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其实可会吃醋,有几次去超市别人多看了她一会儿他就把她往身后藏。

几秒后,手机又震了两下。

[邢惊迟:开会的时候专心一点,不要东张西望。]

[枝枝不胖:知道啦,亲亲。]

[邢惊迟:等着,下班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