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灵妤抿了抿唇,垂下眼眸,轻轻摇了摇头,叹口气又道:“此去路途万里,不知何日再见。”
众人均知,这句话并不是为她自己说的。
段景纯勾起唇角,粲然一笑,仍是没有作答。
“你……不需要我带什么话吗?”段灵妤迟疑着问。
“不必了。”
他一身潇洒白衣,洒金扇子刷的一展,独旷世以秀群,瞬美目以流眄 ,不知比金陵城里的王孙公子还要浪荡风流多少倍。
云蓁略拧起眉,段景思不是说他痴恋宋兰沚,如今盛传宋兰沚要得中宫之位,她怎么半分也没看出来这位有什么伤心?
段灵妤也是有些惊讶。
然则,段景纯行了几步之时,忽的扭头往城楼上看了一眼。夏日的太阳明晃晃的,纵然是早上,也照得人睁不开眼。城楼空无一人,唯有高墙古砖肃默,无言诉说着这座古城的苍凉沉郁。
一眼之后,段景纯高勒马绳,纵马而去,淡淡烟尘一路扬起。他似乎带着些决然,一次也没有回头。
城楼的荫蔽处,一名戴着白纱帷帽的女子默默伫立,正透过城墙的罅隙望着远去的背影。她身着雪青锦衣,气质高雅清丽,仿若春梅绽雪,然表情却太过淡漠,有着甚于其年纪的成熟。
半晌过去,纵马疾驰的人越行越远。已至再不见身影,身侧的婢女才敢轻声出言:“小姐,我们回去吧。”
宋兰沚收回目光,抚了抚方才有了一丝皱褶的衣裙,挺笔背脊,下了城楼。长路高门,灰砖古墙,千百年来,它们不知见证过多少次这样的离别。
“我知道。”马车边,宋兰沚呢喃出声。
“小姐说什么?”婢女不解。
宋兰沚却再未一言,轻挑车帘、微提裙裾,上了马车,重将自己没入这平静苍郁的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