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小孩性子。”
“多大也是你的女儿, 母亲,父亲呢。”
顾月莹走到桌前,拾起一块酥糕便往嘴里塞,渣皮掉了满桌, 苏郁微微捶了捶肩膀,道,“在书房忙公事。”
顾月莹嗯了一声, 三两下塞完酥糕,靠着苏郁坐下,“母亲猜我方才作何去了?”
“不会又闯了祸,让母亲收拾吧。”
苏郁有些头疼,却还是满眼慈爱的望着顾月莹,替她把嘴边的渣子擦下来。
“没有,我方才为母亲报仇去了。”顾月莹的眼中闪着无比自信的光芒,她双臂抱起来,走了两步,又扭头道,“我去东院了,在那病秧子茶水里加了泻药,谁让他欺负母亲,便该不得好死。”
小小年纪,眼中全然都是狡黠狠辣,说到泻药,甚至十分激动的拉着苏郁的手,“没想到我那么容易便得手了,下回我定要买副毒药,毒死那坏东西。”
苏郁摸着她的手背,捋了捋垂在腮边的头发,随口问道,“为何睡不着来找母亲,夜都深了,你就不怕父亲在?”
顾月莹摇头晃脑的起来,哼哼笑道,“本来我是想去珍姐姐房间的,她那床大,又暖和,可没人,我这才想着过来叨扰母亲。”
苏郁喉间一冷,厉声道,“珍儿没在房内?”
“没有啊,怎么了母亲,你找她有事?”顾月莹不解,俯下身,伸手在苏郁面前晃了晃,“珍姐姐许是在园中散步,母亲你怎么了。”
苏郁捏紧拳头,定了定神,与她解释,“我想起有些事情还未与你父亲说,你先睡,别再出去着了风寒。”
她将顾月莹推到床边,独自一人往书房方向走去,抄手游廊尽头,朱桑悄悄避开身形,连人带影隐没到暗处,待苏郁绕过去之后,这才尾随其后,一路来到书房。
苏郁站在廊下许久,似乎心中百转纠结,最后长长吸了口气,小心翼翼走上台阶,站在门口,将耳朵凑到门上。
房内熄了火烛,却有女子的吟哦声传出,娇而妩媚,婉转妖娆。苏郁的拳头压在身侧,光影下的脸斑驳不定,她喘息着,脑中一片混乱。
顾淮卿的声音低沉肃穆,两人翻来覆去,靡声不断,苏珍年纪小,声音轻柔生动,薄颤的破碎从嘴中溢出,激的顾淮卿更加无法自持,他捏着那截酥腰,声声哄劝,“珍儿,好珍儿”
苏珍头发散乱,披在脑后,有些沾了汗水,黏腻在身前,将那张素脸勾勒的愈发娇俏,她嗯额了两声,便弯下腰去,任由顾淮卿吃力的操纵。
苏郁大口喘着气,手指哆哆嗦嗦戳开窗纸,透过那一个小孔,她几乎立时望见书案上大敞的苏珍,那是顾淮卿办公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两人苟且偷情的绝佳之地,上好的花梨木书案,薄薄的纱衣散落一地,雪白的中衣挂在苏珍肩头,被顾淮卿衔在嘴边,撕扯着解了下来。
窗角默默燃着一炉熏香,气味令人神志尽失,淫靡至极。
苏郁恨不能咬碎那一口银牙,她想踢门进去,将那不要脸的女子拽下来,扔进湖心喂鱼,又想将她绑到柱子上,狠狠抽打几十鞭子,不要脸,简直就是狐媚子托生。
眼下这情形,苏郁便是再明白不过了。药是苏珍换的,想要攀上顾淮卿,顺道借老赵之事,抖出当年大夫人和老太爷死亡真相,事成之后,她便能独占顾淮卿,偌大的相府,她一个落魄户,想的倒是太美了。
苏郁悄悄从阶上下来,凉风习习,她却觉得浑身燥热,不由撩开领口,站在湖边吹了半晌的冷风,回房之时,顾月莹已经横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顾淮卿的脾气她最是清楚,但凡给足颜面,他便任由拿捏,万不可与之强行冲撞,明日晨起,他会跟自己怎样解释,亦或者佯装如常,继续苟且。
苏珍与自己已然不是同心了,自打她决定用药争取顾淮卿的那一刻,便打定了主意跟自己去抢相府的荣耀。苏郁眼里容不得沙子,她想了半宿,在一切毫无头绪之时,决定按兵不定。
东院月明星稀,薄雾笼在云端,将那月色勾勒的愈发曼妙。
温良良穿戴好,又理了一下帷帽帽沿,转身往窗外看了看,扭头叹道,“你们相府的风流韵事,着实不体面。今夜倒是印证了一件事,天底下没人算的过你。”
顾绍祯不以为意,虚虚靠在廊柱上,将她堵到面前,手指一撩,挑开洁白的纱,对上那双圆滚滚的眼睛,不由笑道。
“和离后你倒是长胖不少,脸上都有肉了,原是我委屈你了,叫你吃不好睡不好。”
他笑的眉眼弯成一条线,露出几颗牙齿,白白的,风流中有股稚气。
温良良伸手扯回纱,捏在手心继续瞪他,“说的对极了。”
“你不是喜欢我么,温良良?”
温良良的手落在门框上,听到这话,不由浑身一怔,连忙反驳,“你听谁说的?!”
“彭叔,还有朱桑,朱陌。”顾绍祯漫不经心的走上前,将她开门的手拍掉,自己横在前面,背靠着门框,挑衅一般,斜斜瞟向帷帽下的小脸。
温良良的脸微微发热,她咬了咬唇,悄悄挑起眉眼,“他们那是诓你。”
顾绍祯惯会使诈,温良良见他一动不动,便上前想将其拽开,岂料顾绍祯忽然伸手握住她的腰,很是正经的低头,从底下的纱尾进去,两人便被罩在一方帷帽下。
呼吸喷在彼此的脸上,滚烫如同刚从笼屉里出来的包子,冒着热气,腾腾缭绕。
“他们诓我作甚?”
他探着身子,将唇贴在温良良的耳边,若有似无的擦着她的鬓角滑到耳廓上,说完,又啄了一口,温良良的脸霎时通红。
她有些结巴,明亮的眼睛睁的愈发滚圆,“你顾绍祯你放肆!”
那人笑了笑,得意道,“这叫放肆?”
说着,顾绍祯便又蜻蜓点水一般,就着她粉嫩的耳廓微微一亲,“三人成虎,温良良,既说他们诓我,那你便亲口答我,你喜欢我么?”
他问的小心翼翼,便连鼻间,都沁出一层汗来,他今日如同毛躁的小子,得了一点甜头,便愈发不知深浅。
“不,我顶顶讨厌你。”温良良脱口而出,根本未曾思虑。
他圈住温良良的腰身往里一收,那人踮起脚尖,鼻梁撞上他的脸颊,不知为何竟有些恼羞成怒,被人揭短的羞耻。
“明知你会这般回绝,却总要问个明白。温良良,我且不管你心里有谁,有些话,今日我一定要跟你讲。
你被抬进顾府的那夜,我虽病着,心里却是欢喜的。你守了我几日,为我擦洗喂食,那时我想,能苟活着,也是极好的。
我原以为,待你好一些,你便会心甘情愿留下,却从未想过,有人早就先我数年,与你私定了终身。”
温良良惊诧的张了张嘴,见他神色恍惚,不由摇头道,“你胡说什么。”
顾绍祯所指,自然是宋昱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