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页

一念久长 锦绣灰 1294 字 2022-10-19

“她的妈妈,也就是我舅妈,我小的时候住在姥爷家,她是唯一的女性长辈,所以我有意无意的总会把她当成妈妈的角色。但是她和我舅舅关系一直不好,因为她嫁给我舅舅是想过光鲜亮丽的生活,但是我们家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而且我舅舅这个人和我姥爷一模一样,又倔又犟,也不太顾家,常年待在部队,九八年抗洪的时候身先士卒往水里跳,差点没抢救回来。后来他们就离婚了,我舅妈扔下我堂姐和堂弟,一个人去了澳洲,这么多年和我家都没有联系。也许是受舅妈影响吧,我堂姐也对我舅舅非常不满,上完大学后就出国去找她妈妈了,也许也不会再回来了吧。”

家里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谭孤鸿从来没和外人讲过,今天打开了话匣子,就有些收不住了,似乎有些东西压在她心头好久了,一直无处倾诉,也许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格外软弱,今天索性全部和洛景明说了出来。

她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洛景明身上,闭上眼睛,轻声道:

“我们家的人,姻缘都算不上好。我姥爷,中年丧妻,我舅舅,早早离婚,甚至我妈妈也是。我小的时候,他们都告诉我,我的父母相敬如宾很恩爱,可是大了以后,我才慢慢知道,并不是这样,他们只是在长辈的撮合下潦草结合而已,感情很一般,并且在生下我后,谁都不想为了带孩子牺牲工作时间,一直都有矛盾有争吵。我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他们没有在车祸中遇难身亡,也许最后也是以离异收场吧。”

因为不幸离世,所以一对矛盾重重的夫妻被塑造成了恩爱伉俪,也不知道他们泉下有知,是气是笑。

“有时候我会觉得,爱情也许真的就像鲜花一样,盛开之后逐渐凋零,只有在最绚烂的时候被制成标本,才能维持永生吧。”

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在一起,无论是一天,还是一辈子,就如同形状迥异的两粒沙子试图彼此拥抱,不可避免的被对方不经意的棱角所伤,血肉模糊。所谓退让,退让得少了,伤人伤己,退让得多了,觉得委屈,所谓磨合。

无论结果是什么,都只留下一个伤痕累累的自己而已,何苦来哉?

但是命运往往千回百转,谁不能预料到未来遇见什么人什么事,谁又能信誓旦旦的说,这辈子谁也不爱呢?

其实她过去也想象过,倘若她真的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多半是埋在心里,成为一生中永远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就像她大舅舅一样

本来昏沉欲睡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谭孤鸿被自己涌出来的联想吓了一跳。

而她猛的坐直身子,也把洛景明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问。

谭孤鸿欲言又止,皱眉纠结了好半天,犹犹豫豫的开口:“你记不记得,之前在旧金山古堡的时候,我看见你妈妈照片到时候,觉得有些眼熟?”

“嗯,我记得。”

“我好像,有一点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了,但是我不太确定我问你,你妈妈有没有来过中国?”

这个问题问得洛景明一愣,不禁也微微皱起眉,思索道:“与我父亲结婚后,应该是没有,至于在那之前,我不太清楚。”

“那也许,是我认错了?毕竟那个年代的照片比较失真”

“你见过她?”

“我真的不确定。”谭孤鸿表情有些为难,“这么说吧,我一直提到的舅舅,其实严格说来是我的二舅舅,我姥爷还有一个大儿子,他也是军人,牺牲在了当年中越边境的老山战役,三十岁终身未婚。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有一次家里收拾书房,整理大舅舅的遗物,发现他的日记里面夹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个外国少女,我还以为是明星画报,但二舅妈说过一句,这是大舅舅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女孩子。那上面的人,好像就是你的母亲ura”

两个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这是上个世纪的故事了,当事人甚至已经全部不在,那些旧日过往就这样烟消云散,再也无迹可寻。

这样提及人家去世的母亲真的不太好,谭孤鸿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她小声道:

“抱歉,没有根据的事情,我不该说出来的。”

“没关系,你没有错。”

洛景明摸了摸她的头,重新将她抱回怀中,轻叹道:

“我很高兴,又知道了关于我母亲的一些事情,只是很可惜,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

一个是精忠报国的中国军人,一个是美籍华裔千金大小姐。

无论这是一场悄然无声的暗恋,还是轰轰烈烈的爱情,都注定无疾而终。

更何况死神已经将他们通通带离了这个世界,他牺牲在中越边境战火纷飞里,她与丈夫惨死在结婚纪念日当天。

这个故事,不曾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庭教育,耳闻目染,谭小姐一直没什么少女期待,也不在乎爱情,也许会因为一时一刻的动心放偶尔放纵,但并不代表愿意维持一段长久关系,更不用说结婚

但偏偏,她遇见的人,是洛景明

留言十五个字以上正面有效评论,前五名送红包哦,请大家多多留言评论~

第35章 天堂岛(5)

八月初,在又一次历经数日海上航行之后,“安妮女王”号到达泰国普吉岛。普吉岛没有邮轮码头,邮轮只能停在芭东海滩的海面,离海岸约有一公里,上下船都是当地游艇接驳送到海滩码头。

这里实在是全球范围内太热门的旅游地点了,一年四季,游人如织。哪怕盛夏时节,仍旧不能阻挡世界各地的游客似火的热情。

谭孤鸿的病不严重,卧床休息几天之后,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终于忍不住在今天下船。然而刚一上岸,她就被头上硕大的太阳,和满坑满谷的游客晃得有些眼花,如同所有大病初愈终于出门的病人一样,虚弱又烦躁。

洛景明随手从沙滩上小贩那里买了两顶非常热带风情的草帽,扣在了谭孤鸿和自己的头上,笑道:

“许久没出门,出来沾沾人气也不错。”

如普吉岛这样的热带旅游胜地,最不缺的就是金色沙滩,阳光海岸,但是严格来说这里的海水并不算太过清澈,因为谭孤鸿心里拿来默默比较的参照物是马代。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从经过马尔代夫之后,她颇有一股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味道,也许是对景,也许是对人。

不知洛景明的心思是不是和她相同,总之两人默契的没有留恋芭东海滩的金沙碧浪,直奔市内普吉镇而去。

他们没有开车,而是选择乘坐当地最大众的交通工具——tuk tuk,中文叫做突突车,一种红色的开放式箱型车,一车能坐四个人。要上车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一对来自中国的小夫妻想和他们拼车,两人对此没什么异议。

小夫妻为表感谢,挺身而出代替他们和司机讲价。突突车虽然算是出租车,但计价非常不严格,双方虽然语言完全不通,但连比带划,一唱一和,居然也把价钱讲下来一大半。

泰国司机大叔阴沉着脸坐上驾驶位,催促道:

“go!go!go!”

小夫妻俩愉快的拍掌庆贺,招呼洛景明和谭孤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