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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九高卧床榻上,闭目大睡。

不久之后,脚步声响起。

李重九睁开眼睛,只见李渊,李世民,李芷婉,还有一名青年男子,一并前来。

李渊一见李重九,言道:“贤侄,这几日在府中睡得可好?”

李重九笑了笑,言道:“唐国公府上,华宅广厦,又有美婢服侍,吾乐不思蜀矣。”

李重九此言一出,李渊不由莞尔,李世民,李芷婉,还有一名陌生男子,皆是露出了好笑的神情。

李重九当下站起身来,言道:“唐公今日来找我,想必事情已是水落石出了吧。”

李渊脸上露出肃然之色,言道:“贤侄,昨夜几个州县疾报,于汾水之上,发现天子以木诏书,诏书中所云,突厥二十万铁骑来犯,将汾阳宫重重包围,命各郡立即点兵勤王,前往汾阳宫救驾。”

李世民一旁言道:“因为世兄提醒,父亲大人,已通知数个州县,以及左屯卫大将军,所以早作了准备,赢得了数日准备时间,眼下晋阳城内郡兵边军皆已是枕戈待旦。”

李重九听了点点头,言道:“如此甚好,你们说太原城内,所有郡兵边军皆是准备出战?”

“不错,不仅是郡兵边军,太原郡郡守已下令募兵,让全郡上二十岁至六十岁男子皆需从役。另外距离汾阳宫就近的,上党郡,马邑郡,娄烦郡,亦是二十岁至六十岁男子,必须上阵。”

“仓促之下,其余各郡的兵马,路途遥远,怕是来不及,所以只有我们四郡军兵,先迎战突厥!”

李重九看向那说话的年轻男子,对方颇有几分锋芒毕露之感觉。

李世民言道:“这位乃是柴嗣昌,听说天子有难,率领三百曲部前来助力。”

李重九看对方能在此说话,必是柴绍无疑,想到这里,他看了李芷婉一眼,此人似乎是他历史上的夫婿啊。难道他们现在就定下了鸳盟吗?李重九心底有一些不快。

“眼下突厥二十万铁骑犯境,正需要四方豪杰,为国赴难,贤侄弓马娴熟,若是立下大功,将来老夫可保举你将来青云直上?”李渊开口言道。

李重九拱手言道:“多谢唐公看重,在下闲云野鹤,无心替朝廷出力,于仕途无心。”

听李重九之言,李世民,李芷婉皆是露出失望的神色。柴绍却在此脸色一变,轻哼了一声,斥道:“临阵脱逃,懦夫!”

“嗣昌不可无礼,”李渊斥道,当下转对李重九言道,“人各有志,不便相强,既然阁下无心仕途,我李渊有一番厚礼相赠,以谢阁下示警之意。”

李重九将手一止,言道:“唐公,在下无心仕途,但却也知道突厥二十万铁骑一来,这雁门太原两郡,百姓难免生灵涂炭。”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愿于阵前效力,并非是为了这腐朽的朝廷,为了昏君,而是为了这雁门,太原郡数十万百姓平安,尽一份力。”

听李重九直斥杨广为昏君,众人皆是了然,此人绝对是无心功名,否则不可能说这样话。

李渊见此对李重九抱拳,诚恳地言道:“多谢贤侄!”

说罢李渊大步而去,李世民见了,亦是朝李重九一抱拳,随着李渊而去。

李芷婉深深地看了李重九,点了点头,亦和柴绍一并离开。

李重九出了唐国公府后,但见一路之上,乃是一副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晋阳城全城动员,二十岁以上男子,一律赴军营,听从召唤,准备迎击二十万突厥铁骑。

凡目皆是爷娘妻子走相送,牵衣顿足拦道哭的景象,故而尽管是赴征,但是男子们皆充满勇决之色。

作为边郡子弟,从祖辈起,世代赴戎机,早已是家常便饭之事。

一旦隋军被击败,突厥铁骑就可以南下,不仅是杨广,就是合郡百姓也是难逃性命。

这一刻所有人正诠释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

李重九策马回到李家镖局之后,当即与李虎,苏素,孙二娘一并,点了五百名镖师趟子手,一并前往李渊所在的军营之中。

既然所有人皆在被官府征召之列,与此如此,李重九还不如在李渊麾下效命,自己得李渊看重,可以更好把握自己镖局上下的命运。

李渊于军营之内大点兵,决定让李世民,李芷婉,柴绍,李重九四人,率领一千两百骑兵,乘夜出城,先行向汾阳宫进发。

第九十八章 胡骑声啾啾

前往雁门郡汾阳宫的路途漫长而遥远,一路上还需警惕突厥狼骑的袭击,故而领兵的李世民,李芷婉皆不敢怠慢,谨慎而行。

这时二十万突厥铁骑南下的消息已在太原郡内传来,沿路所经之村镇,已是人去楼空,大批大批乡民百姓被迫放弃,一片青绿的田地,背离家园,迁至附近坞堡中躲避。

而待路经娄烦郡时,这里更已是风声鹤唳。

大股大股郡兵乡兵,民夫辅兵,从阡陌而出,犹如百川汇流一般,蜂拥于官道之上,与李家骑兵并道而行,同赴戎机。

李重九骑乘在马上,只见身侧步卒们肩扛着粗制的长枪陌刀,打着绑腿,光着脚蹑足并肩而行。

这些人也不知自己装备简陋,若是碰上了凶狠突厥狼骑,恐怕只有被屠杀的份,但仍是以燕赵汉子特有的朴实,坚毅地看向远方的重山,毫不犹豫地行驶自己的使命。

李重九亦不过是其中一员,突厥犯边,并州边州四郡,战火齐燃,郡内每一个男丁皆必须上阵迎敌。

就算逃到怀荒镇,但是自己的父亲,还有镖局的众兄弟,亦必须上阵,这时李重九绝不能抛下他们。

骑兵迅速穿越了乡兵,李重九回首望去,只见身后一片烟尘遮天蔽目。

夜间驻于雁门郡与娄烦郡交界之地。

越紧接北方,众人似乎耳边已遥遥听到胡骑啾啾之声。朔风吹来,刁斗夜响,军营之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骑兵们皆是抓紧时间,捧起铁马盂吃饭,用布槽喂食战马,兵器皆是整齐地陈列在甲床中,从骡马上卸下。

纵然是只有一千两百人,但李世民将军营分作五营,东南西北各一营,拱卫中军。

营垒之间挖着壕沟,间隔森严,可见李家兄妹治军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