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慢慢步上正轨之时,终于得到准确结果的禅院家找上门来,表示伊莲就是他们流落在外的后裔,应该认祖归宗加入禅院家才对。
包括伊莲本人,高专内在场的一众人都是一脸懵逼。
禅院家声势浩大地派了几车人过来,打头的除了禅院家大长老还有嫡子禅院直哉。
五条悟也兴致勃勃地过来凑热闹,想不到一来就吃到了惊天大瓜。
他眼神看向和伊莲站在一起的夏油杰——你知道这回事儿吗?
夏油杰茫然摇头,伊莲的父亲不是一个异世界的精灵吗?怎么会认识御三家里的咒术师?
他之前不是没有考虑过伊莲母亲的身份,但是从未往家系咒术师的方向上考虑过,更别提最封建闭塞的御三家了。
怎么想,都应该是高专这边招募的非家系咒术师才符合逻辑。夏油杰还特意找了夜蛾正道翻阅过二十年前往前和往后数各五年,总共十年的咒术师学生资料。
因为每年的人数都只有个位数,所以浏览起来很快,只是夏油杰仔细看了每个人(女性)的资料,发现要不就是嫁人回归家庭,要不就是留下了和咒灵战死的明确记录。
没有一个和他推断中的伊莲母亲有相似之处。
唯一的收获就是更深切地了解了咒术师的死伤率有多高。其中有将近有一半的人还是因为窗那边的评级失误才让那些前辈们毫无准备地面对上自己无法战胜的敌人。
这也是夏油杰对于高层不满,想要改革的欲望越发急迫的原因之一。
夏油杰略微出神的这一段时间,夜蛾正道等被这番动静惊动的人也赶到了校门口。
“我怎么可能是你们家的后代,别开玩笑了。我的父亲是来自海外的咒术师,不可能接触到你们家的女眷。”
伊莲毫不迟疑地反驳。
“能回禅院家可是你的荣幸——”
直哉气势汹汹地开口,却被身边的大长老拦住,只好悻悻地翻了个白眼,走到一边去和五条悟打招呼。
“悟君,许久未见了。”
面对众所周知的最强,禅院直哉傲气的表现总算有所收敛。
这人最是崇拜实力,(自我感觉)只有五条悟能和他相提并论。在场的另外两个特级咒术师——
夏油杰只是平民,出身不行,但是可以拉拢。
即将成为家里一份子的伊莲是个女性,从一开始就没被放在眼里。而且还抛头露面的像个男人婆,他也看不上。
只有五条悟是能和他平等对话的。
这样想着的直哉完全没有发现五条悟对他的不以为意。
“直哉,你们说伊莲是你们家的人,为什么?”
心里看不上直哉这个人自说自话又没有实力,但这并不妨碍五条悟找他八卦。
禅院直哉早就想找个能理解他的人吐槽一番了,五条悟随口一问,他就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不过是个庶出的女人生下的野种,侥幸有些天赋更应该感谢禅院家让她继承的咒力。还不感恩戴德地回来为家族诞下更多有天赋的后代,不知道在矫情什么?”
“女人,就是拎不清。”
禅院直哉发表完自己的看法,终于注意到脸色黑沉的五条悟和不知何时看向这里的夏油杰。
“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哦——我想起来了,这是夏油杰的女人是吧。眼光倒是很好,不光有能赚钱的术式和尚且不错的咒力,还可以借她攀上我们禅院家,难怪你不肯放手了。”
直哉自顾自地点头,“也行,我好歹是未来家主,可以做主家里人的婚事。你别担心,我批准你们俩的婚事了。”
这样一来,不光拉拢了特级咒术师夏油杰,还能给关系不错的五条悟卖个好,让自己继承家主之位更加顺利。
禅院直哉觉得自己特别机智。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走到另一边看伊莲和大长老对线,留直哉一人面对怒极反笑的夏油杰。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的站位正好在大长老与直哉、夏油杰的中间,将两边人的视线都遮挡了大半。
“禅院君——”
夏油杰咬着牙,心里已经在考虑打死了怎么毁尸灭迹的问题。
直哉什么都不知道,还觉得夏油杰这是要感谢自己,大度地挥手。
“不必,这里都是禅院家的,你叫名字就好。”
夏油杰笑眯眯地走过去,搭上直哉的肩膀。
“直哉君,听说你是禅院家的内定继承人,就和悟一样。”
直哉心里舒坦,顺着夏油杰的力道转身。
“是啊,只有我们能相互理解。”
夏油杰垂下眼帘,眼中恶意的暗芒被遮挡住。
“那你的实力一定很好吧,我也想领教一下,不如我们去后面切磋一二?”
有五条悟和夜蛾正道这两个地位不一般的人物在现场,禅院大长老忙着和两人打招呼。
同时又要和伊莲解释她的身世问题,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力注意自家嫡子被夏油杰半强迫性地带走。
这并不是说没有人注意到禅院直哉的离开,事实上大长老身后的有一位站在最边上的仆人就有看到。但是他犹豫片刻,看着积威甚重的大长老还是没有多话。
或许这是直哉少爷和大长老事先商量好的也说不定,还是不要多事了。
仆人这样想着,重新低下了头。
伊莲本来是决不相信禅院家和自己会有什么血脉关系的。
但是大长老嘴里所谓的神出鬼没的男人确实可以对应到有着同样的空间能力、并且不方便露脸的精灵父亲身上。
而他拿出的咒具鉴定结果更是一件铁证。
夜蛾正道在旁听了一会儿以后,大概理清了来龙去脉,上前一步与大长老交涉。
“你们今天带着消息过来实在太突然了,我的学生还需要一段时间接受这件事并自行决定要不要认亲,甚至跟你们回禅院家。”
夜蛾正道带着一副墨镜,看不清脸上具体的表情,但紧皱的眉头和向下撇的嘴角已经将他不赞同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
“神宫的监护人并不在国内,我既然是她的老师,也算是半个监护人了。我个人的建议——”
伊莲点点头,附和道:“是我非常重要的参考。我需要仔细考虑,并且参考夜蛾老师和朋友们的意见,才能做出决定。”
大长老刚想开口,就被全场唯二戴着墨镜的人士中另一个的声音打断。
“禅院家这是想要抢我五条家的合作伙伴吗?”
禅院大长老严肃正经的脸上一片茫然。
神宫伊莲什么时候成了五条家的合作伙伴了?不是夏油杰吗?
五条悟推推鼻梁上的小圆墨镜,嬉笑着说,“合作伙伴的家属兼研究人员之一,也是合作伙伴嘛。”
这里面涉及的利益牵扯可就复杂了。
神宫伊莲个人的利益究竟算不算是禅院家的一部分?
禅院家这样没有提前告知就直接找上门来,谁都知道是想趁着伊莲一个小姑娘不知所措的时候直接把人带回去。
之后,禅院家就可以以伊莲的名义,通过她的这些关系插手现在蒸蒸日上的药剂和咒具行业。
这点小算盘,当谁不知道呢?
五条悟手指一勾,天空蓝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这句话,似笑非笑地看着禅院家大长老。
维护的意思很明显。
大长老浑身一僵,感觉在这双眼睛下,不仅是禅院家的打算,就连自己的灵魂都被看透,即将被寒冷的坚冰覆盖。
他忍不住率先移开视线。
五条悟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戴好墨镜后退一步,站到伊莲身边。
伊莲上前一步,看着对面几辆豪车,以及从穿着到仪态都俨然一副古朴做派的一众人。若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孩,见到这番等级森严中尽显世家气派的场面,怕是早就六神无主地跟着走了吧。
禅院大长老狂跳的心在离开六眼的直视后终于平静下来,他回过神时,只看到夜蛾和五条悟都站在了神宫伊莲身后。
他知道,有这两个人撑腰,精心设计的禅院家的威压并不能起到预期的作用了。
果然,就见伊莲眼神平静地缓缓说。
“我非常感谢你们今天不远千里从京都过来,将这个消息亲口告知我。”
她简单地略过了禅院家不打招呼跑过来的行为,没有直接撕开这层遮羞布。
“只是,就像夜蛾老师说的那样,回归我不熟悉的家族,特别是禅院家这样势力巨大、底蕴深厚的古老家族——”
简单的几句夸赞,让大长老拉下的一张脸缓和些许。
这孩子,知进退,行事有度,确实不错。
对于将这个名声总是和夏油杰、五条悟或者家入硝子等绑在一起的少女领回禅院家一事,也多出了几分真心。
禅院家现在正缺少这样又有实力、又有风度的年轻一辈。并不是说他对直哉少爷有什么不满,只是对于家主的要求和辅佐者的要求是不一样的。
家主可以桀骜不驯如五条悟,可以狂放高傲如直哉少爷,又或者高深莫测、难以捉摸。但是合格的辅佐者,却既需要代表家族的风度,又必须张弛有度、待人接物都要得体有礼。
大长老没有注意,在夜蛾和五条悟两人的接连背书,以及伊莲本人的话语影响下,他心中对于神宫伊莲这个人的看法已经发生了改变。
他不再将伊莲当作一个能带来利益和强大后代的工具,而是一个可以期待未来的家族小辈。
伊莲没有在意大长老莫名温和的眼神,只是接着说,“这是一个需要慎重考虑的重大决定。”
“我还只是一个没有从高专毕业的学生,我想禅院家应该还没有这么急切地要我现在下决定吧。”
“我要对我的合作伙伴们负责,对我的恋人负责,禅院家或许也需要重新衡量如何对待我这个私生子。”
伊莲暗示了自己并不是一个毫无依靠的孤女。
而这一点,正是之前夜蛾和五条悟站出来想要表达的点。
大长老看着对于站在伊莲身后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的五条悟和夜蛾正道,余光中还注意到了正向这边走来的正牌男友夏油杰,心中明白这件事今天是得不到结果了。
“好吧,我们暂时会留在东京的别院,三日后再来拜访。希望届时你已经考虑清楚了。”
他在“考虑清楚”四个字上下了重音,似乎意有所指。
伊莲不为所动,依然带着八风不动的微笑脸,目送大长老转身。
等精神极为疲惫、但□□看起来又容光焕发的禅院直哉走回来时,禅院家的人都已经在车子边上等着他了。
“直哉少爷,请上车。”
直哉刚坐上去,就听到大长老问他。
“直哉,你去哪里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还乱跑?”
大长老是直哉的长辈,对这位未来的家主不需要使用敬语。
“和夏油杰切磋去了。”直哉没好气地回答,同时忍不住揉了揉肩膀。多次错位、骨折后又立即被治好,身体上没有损伤但心理上就是觉得酸疼难忍。
“也算是帮你拉走了一个阻碍吧。我可是和他说好了,他会帮着我们说服那个伊莲回到禅院家的。夏油杰可是她的男朋友,他同意了不就相当于已经成功了吗?”
禅院直哉自信满满地说着。
大长老迟疑地点头。
是切磋的时候靠实力把夏油杰说服了吗?
深知自家嫡子没有那么好口才(脑子)的大长老不太确定地想着。
或许,投影术式对靠召唤咒灵取胜的咒灵操使来说,正好比较难办吧。
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想到族长——有同样术式的直哉父亲那强大的实力,大长老勉强说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