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问到一半时我停了下来。
因为我隐隐约约地有这样的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应该从克罗那里得到,而应该是由我来告诉她……
「……克罗」
「嗯?」
「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
「呼呼,不用谢……吧?」
在温柔的、有些让人心痒的氛围中,我的嘴角自然地浮现出了笑意。
火之月19日,可能是因为没睡熟,我醒得很早。起床时,窗外还有些昏暗。我看了下怀表,时间是四点.
嘛,虽然醒得早,但和在地球那时玩电脑看电视之类的熬夜已经习以为常的生活相比,就寝时间也变早了,所以并没有睡眠不足的感觉。
考虑这个问题的同时,我觉得有些口渴,走向了食堂。
再怎么说这个时间也太早了,在宅邸里看到的佣人也很少,宽阔的走廊里只感觉得到寂静。
在莉莉亚的宅邸里工作的佣人,有从家里过来的和住在这里的。在这个时间点只能看得到住在这里的人。
来到这个世界已超过两周,但其他的佣人们还有很多记不清脸和名字,特别是现在看到的这些佣人们,夜间和清晨是她们在宅邸中巡逻……她们大多只为莉莉亚效力,我和她们并不是很熟。
但让我意外的是,莉莉亚的专属女仆露娜玛丽亚并不住在宅邸,听说是住在临近宅邸的房子里,和母亲两人一同生活。每天深夜和清晨,宅邸里是看不到她的身影的。
不过,我也并不是与所有女仆都没有交流。虽然人数不多,但时不时的可以看见面熟的女仆。我为了喝水来到了食堂,发现那儿正好有位数量不多的有过交流的人物。
「早上好。齐格林德」
「……」
在食堂一角,轻轻倾斜红茶杯,小口啜饮着茶的红发女性身姿落入了视野。她是买书时为我带路的齐格林德,我向她道了一声早安。
无法说话的齐格林德放下手中的茶杯,点了下头当作回应。
「莫非,你是刚刚把工作做完?」
「……」
「果然呀,辛苦你啦」
「……」
齐格林德是住在宅邸的人。在我旁边的座位倚着一把剑,因此我想着齐格林德应该是在担任夜晚至黎明的警卫吧。在我询问后,齐格林德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她现在喝着红茶,应该是在就寝前的休息吧。
齐格林德听到了我的慰劳,低了一下头,随后看着我,做出歪脑袋的动作。
「啊啊,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早就醒了,想着喝点什么就来这里了」
「……」
我将一大清早来到食堂的理由告诉齐格林德,于是她将附近的手推车……像是在地球的旅馆打扫房间时经常见到的服务小推车,在这个世界我并不知道它叫什么。齐格林德从推车上拿出崭新的红茶杯,和装着红茶的茶壶,拉出身旁的椅子示意我坐在那里。
「哎?真谢谢你。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和你一起享用啦」
「……」
理解了齐格林德的意图,我道了一声谢谢就入席坐下。随后齐格林德将红茶杯摆到我的面前,以熟练的姿势将红茶注入杯中。
「谢谢你……非常可口」
「……」
温热的红茶的香味渐渐渗入全身,让刚睡醒的身体温暖过来。
与平时的露娜玛丽亚泡的红茶的味道不太一样,有种微甜的味道……那个味道并不是砂糖,应该是水果吧?温和的甜味在不损红茶本来口感的情况下融入其中。
「怎么说呢,好像有一种淡淡的温和甜味呢」
「……」
我表达了对味道的感想之后,齐格林德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拿出了一个里面装着好像水果干一样的东西的瓶子给我看。
大概是在说红茶里放了这个水果干,这就是微甜的来源吧。
「那是……晒干了的水果吗?」
「……」
齐格林德看到我好奇地盯着小瓶的样子再一次露出微笑,随后从裤子口袋中取出小纸片,沙沙沙地写着什么。
『红茶里放了晒干的瑞波果』
「哎,所以才有这样的甜味呀」
瑞波果是个味道像地球的苹果的一种水果。也就是说,这杯红茶其实就是苹果茶一样的东西。
这与红茶原本的味道和谐一致的绝妙的甜味,以及贴心调整的温度,想必都是归功于齐格林德精湛的技艺。
「学习到了。齐格林德真的非常会泡红茶呢」
「……」
我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后,齐格林德好像有些害羞,脸颊微红地摇了摇头表达否定。不过,就算是我这个外行也知道这种味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泡得出来的。
齐格林德有着高挑的身材与端正的面孔,从她曾经是一位有本事的骑士团员的经历来想象,在我心中的形象她是一位武术家,但是意外的――这样评价她的话可能会有所失礼————齐格林德说过料理是她的兴趣,说不定她其实非常顾家。
「啊啊,对了……之前我有收到这瓶红茶的茶叶,味道非常美味,你知道这是什么茶叶吗?」
「……!?」
谈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以前有从希罗那里收到过红茶茶叶的事情,总觉得齐格林德应该对红茶非常了解,于是我趁这个机会我询问道。
这个红茶真的非常美味,所以我想着如果在市场上买的到的话一定要去买些来……齐格林德看见我从魔法箱里取出的小瓶子,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齐格林德伸出双手,像是在说让她仔细瞧瞧。我将茶叶的小瓶递给她后,她拿着瓶子用各种角度去观察,观察一会儿之后表情依然流露着惊讶,接着她拿起笔写下。
『这应该是光辉茶。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实物……』
「……是很稀有的红茶吗?」
『这是唯有神界才有的茶叶,被称作神之奇迹的梦幻红茶』
「……难不成,这红茶非常昂贵?」
『这种茶叶市场是不会流通的,如果真的要买的话,一杯的量应该不会低于几万r的』
「……这、这样子呀(棒读)」
希罗————————!?为什么要把如此贵重的东西随随便便就给我了呐!?一杯就要几万r是什么情况?一杯红茶就价值几百万日元,简直是不可理喻的程度……
齐格林德的脸上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其实这红茶,是女神送我的。我也没想到这么昂贵……」
「……!?」
我说明了一通后,齐格林德露出更加惊讶的表情。果然从女神那儿得到东西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吧。
嘛,实际上送我东西人的不仅是女神还是神界的姐姐。这红茶可是创造神赐予的东西……说出来会更吓着她,还是把这事留在心里吧。
齐格林德好像对光辉茶非常感兴趣,在我的说明结束之后,依旧用好奇的眼神盯着这瓶茶叶好一会儿,才将它还给了我。
「……那个,齐格林德。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试一下这红茶?」
「……!?!?」
或许是因为齐格林德很喜欢红茶,从她身上我感到了兴致盎然的氛围。于是我做出了提议,然而齐格林德却慌慌张张地直摇头。
大概是顾虑到这茶叶太昂贵所以才拒绝的吧……上次受她照顾,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答谢她,于是我换了一种劝诱方式。
「那,这样子如何?这个红茶非常美味,我现在想泡一杯喝……但说实话我几乎没有泡过红茶,没有信心能泡出杯好茶。所以我想请齐格林德替我泡茶,作为回礼我想请齐格林德一起享用红茶,你看这样行吗?」
「……」
听完我的提案后,齐格林德的脸上浮现出烦恼中的表情,注视着我递出来的小瓶。
最后还是输给了好奇心了吧,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接过小瓶开始冲泡红茶。
与我想象中的一致,齐格林德很擅长泡红茶,她非常娴熟地进行着准备。一段时间后,有一股舒心的香气飘了过来。
齐格林德好像还准备了甜点,看上去很美味的曲奇饼干和红茶一起摆在了我面前。
我从齐格林德那里接过茶叶少去了约三分之一的小瓶之后,喝起了眼前的红茶。
果然这杯红茶破格地美味,有神的奇迹这么夸大的称呼也是可以理解的。
「齐格林德,怎么样?喝起来的感觉如何?」
「……」
我向齐格林德询问感想。看着她从心底里流淌而出的幸福笑容,即使不用语言表达,她的心情也已经充分传达给我了。
齐格林德的表情给人沉着稳重的印象,能看到她如此幸福的笑容,刚才有些强势的劝诱也不是没有意义嘛。
思考着这些的时候,我拿起一片曲奇放入口中……这曲奇也非常好吃。
这曲奇并没有散发高级感,而有一种家庭味儿那种朴素的美味。我个人来讲,非常中意这种温和的口味。
「这个曲奇也有一种温和的味道,非常好吃啊」
「……」
齐格林德听完我对曲奇的感想之后,脸上再一次浮现略微害羞的表情,用钢笔在小张的纸上写下文字。
『做曲奇是我的爱好,如果你能喜欢实在太好不过了』
「诶?这个曲奇是齐格林德做的吗?」
「……」
「……好厉害呀。以前听你说你爱好料理,原来水平这么高啊……」
「……」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曲奇好像是齐格林德亲手做的。
烤得成色恰到好处,要说这是从店里买来的我也相信。仅凭这一点,就证明了齐格林德的料理水平。
但她与之前一样,露出害羞的表情猛力摇头,那样子仿佛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齐格林德是不是……」
『叫我齐格就好了,我的朋友都是这样称呼我的』
「……那么我重新再问一次,齐格是不是经常像这样做点心呀?」
「……」
「这样呀,其实我以前也有稍微挑战过,但是完全做不好。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做点心的诀窍?」
为什么呢?不由得说出了这样的话。挑战过做点心,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大概是齐格理所当然地把我当作友人,让我很高兴吧。
「……」
「我做过什么甜点?是苹果派……也就是用水果做派,但做出来变得扁扁的……」
「……」
「烤的方式吗……嗯嗯,面底需要冷藏一下,不然就很难膨胀开来对吧」
「……」
尽管我问得突然,齐格依旧很温柔细心地教着我,甚至还邀请我下次一起来做点心。
(插图)
和齐格聊了一阵子之后,我再次走在走廊上。
现在是早晨5点,外面还有点暗……我朝着昨晚大概有通宵熬夜的莉莉亚的办公室走去。到达门口之后,我先深呼吸一口气,再敲门报上了名字。
很快就听到莉莉亚告知可以进去的声音,我确认之后打开了门。
「早上好,莉莉亚」
「早上好……怎么了?在这么早的时间过来?」
走进房间之后,就看到一张大桌子,而在那里莉莉亚正写着信件一样的东西。她看到我之后停下了写字的手,微笑着和我打了招呼。
莉莉亚的表情里看得出一些疲倦。不过她真不愧是前骑士团员,基础体力或许是比我高出许多,因此莉莉亚看上去比我想象的要有精神的多。
「啊,就是醒得早了……莉莉亚果然是通宵了吗?」
「嗯,毕竟有这么大的量呢」
「……感觉,很对不起」
「请不要道歉。虽然我昨天那样说,但其实还是十分感谢快人的」
莉莉亚被埋在大量信件里的原因有一半是我,我对此感到有罪恶感而道歉。然而莉莉亚说出的却是对我的感谢。
莉莉亚看到我由于她出乎预料的回应而疑惑的样子,苦笑着向我解释。
莉莉亚虽然是前公主,然而她很长一段时间是远离社交界,作为骑士团员行动的。因为这一点,她获得爵位后,似乎在形成人脉……也就是所谓的关系上花费了很大力气。这次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成为了一时的红人。变得辛苦的同时,对莉莉亚来说也可以说是一阵及时雨。
莉莉亚解释说,现在其他人认为她和魔界和神界都有强大的关系,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能够和其他贵族以非常有利的立场结缘的机会,简直就是求之不得。
「我作为当主,顶多也就算个年轻没有经验的人。昨天得到的机会真的是帮大忙了……只是,我把快人的交友关系利用在了自己的事情上,倒是我应该要道歉呢」
「呃,我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至少让我谢一句吧。谢谢你,快人」
「啊,不,呃,不用谢?」
「呼呼呼,嘛,对心脏不好也是事实,希望下次不要这样了」
莉莉亚道谢后温和微笑的样子,配合她美丽的容貌,充满了非常高贵的魅力。
接着又聊了一小会儿之后,我想起了来到这里原本的目的,再次开口说道。
「啊,对了。莉莉亚,我让齐格……齐格林德泡了以前从希罗那儿拿到的红茶。一直写信应该也累了吧,可以的话要不要来一杯?」
「诶?可以吗?」
「嗯,当然」
「……谢谢你。确实是有点累了,我也休息一下吧」
是的,我来这里是为了给莉莉亚送茶水的。魔法箱里时间不会流逝,所以我把齐格泡的茶连着茶壶收进魔法箱里拿了过来。
就算莉莉亚表现得再怎么精神,该担心还是会担心的。因为她性格很认真,想必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所以希望她能借这个时机小憩一下。
莉莉亚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放下了手上的钢笔,对我低头致谢之后稍微收拾了下桌子。
桌子上留出足够空间之后,我从魔法箱拿出了茶壶和茶杯,把红茶和齐格分给我的饼干摆到了莉莉亚面前。
「香味真是不错呢」
「嗯,听齐格说这是只有神界才有的红茶」
莉莉亚好像品味着红茶的香味一样,动作优雅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少许之后稍微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真棒。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红茶」
「茶叶似乎也是好东西,齐格泡茶的水平也很高呢」
「说起来,齐格有夸快人哦」
「诶?是这样吗?」
「嗯,她说你很温柔和善,如果你需要护卫的话就让她来……」
接着,我和莉莉亚谈天说地了一阵子,不过也不好太过打扰到她的工作,就找了个机会结束话题离开了。
聊了一阵,我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果然莉莉亚还是积累了不少疲劳吧。
想来,她在第一次负责勇者召唤的时候,就遇上了我们这样的异常情况,然后最近又不断遭遇着特例的事态。
我们眼里的莉莉亚是博识可靠的当权者,而去掉异世界、贵族之类的印象来考虑的话,实际上她只是和我相差一岁的女性……她既非超越人类智慧的存在,也不是常识之外的超人。而且性格上,她恐怕遇到烦心事也会放在心里而不抱怨,更是让我放心不下。
现在,我在和露娜玛丽亚商量讨论着参加祭典的事情,如果能顺利帮助她转换心情就好了……
嘛,在此之外我也尽量注意别给莉莉亚添麻烦吧。
**********
新法尼亚王国王城,其中一间房间里,国王正在抱头苦恼着。
「……这次是哪里?」
「是。在王国西部的山脉确认到『动物的大迁移』。应该不会有错……」
「……这样啊。通告近邻的住民,千万不要进入山区」
接到骑士的报告,新法尼亚国王露出了极度不愉快的表情。国王苦恼的原因,是数日前在新法尼亚王国领土内确认到的某个存在。
第一次带来报告,是在对北部山脉筑巢的双足飞龙下达讨伐命令的那一天。
双足飞龙的出现并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王国骑士团中优秀的人员很多,请来协助的冒险者们也个个是精英。国王当时也觉得,这些人是不会输给区区双足飞龙的。事实上,派遣的骑士团的确一人不缺地回来了。这是非常喜人的事情……但收到归还的骑士团长的报告后,国王怀疑起了自己的听力。
骑士团到达现场时,将近五十条的双足飞龙群已经一条不剩地死绝了。而且,尸体上还『没有一点伤痕』……接着,骑士团报告说遇到了世界上最为可怕的存在。
「……你觉得『死王』是在做什么?」
「无法判断。考虑到她沿着一座座山依次移动,或许是在寻找东西吧?」
是的。骑士团遭遇的对象,是魔界姐姐的六王一角……死王爱西丝·雷姆南特。
在这个世界上,死王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存在,甚至有传言称遭遇之后就会没命。当然,这是经过夸张的说法,实际上骑士团的每个人都活着回来了。不过,传言并不完全是虚构的。
「参加讨伐双足飞龙的骑士团怎么样了?」
「……大约三分之一在精神方面受到了重创……其中似乎还有人到现在仍没有停止颤抖」
「……是吗。近距离看到了死王,这也不怪他们」
死王爱西丝·雷姆南特……据说胆小的人光是看到就会失去意识的存在。多数骑士都在遭遇的瞬间就做好死亡的打算了。
而且,这并非只针对人类。死王走进山里一步的瞬间,在山中生活栖息的动物们就全部逃了出去。从这一点也能相当充分地体现出其恐怖之处。
而国王……不,是现在知晓情况的所有人,都在惧怕着某件事情。
「……你觉得死王会到这座王都里来吗?」
「不知道。不过,每天都能确认到她的位置在靠近这里」
死王是不怎么离开魔界的存在,像这样在人界确认到她的身影,除了在勇者祭之外几乎不会有。然而,这并不代表她绝对不会来。众所周知死王喜欢读书,为了买书会每隔几年前往一次人界。即便如此,像现在这样连续几天确认到她的踪影也是特例。
「……确定死王会前来王都之后,立刻将城门的警卫减少到最低限度,其余人员全部避难。书店的店员由骑士团员担任,并通告普通市民不要外出……」
「遵命。需要优先通告阿尔伯特公爵殿下吗?」
「是啊,异世界的人们不知道死王的恐怖。万一不幸遭遇了死王,说不准会因为恐惧而发狂。尽快派遣使者过去」
逗留在莉莉亚宅邸的三名异世界人,由于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因此若让他们遭遇到死王,感觉实在是太过危险。
「勇者光永殿下要怎么办?」
「告诉他先暂停访问周边的村庄,回王城吧」
「遵命。我马上就去安排」
对骑士下达指示之后,国王沉沉地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要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就好了……」
他的喃喃自语,就好像是在许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