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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震 青江一树 1241 字 2022-10-23

“江原!”

“嗯”

“江原!”

“嗯”

这个下午,江原像个傻子一样,就坐在花架下的长椅上,看周围寻常至极却终年不败的花草树木,斜斜的屋顶镂空撑在墙上,室内简约只剩下一张桌子一张长椅,桌上那盏铁质的台灯不知是经历了多少年的水汽与光热,泛成了浅淡的锈红色。这个透明的玻璃罩里,夏天的晚上是闷热的,冬天的夜里是透风的。

如果真的有人在每个没有星星可以看,只有山风和大雨的日子里孤独等待

不,还是不要了。

江原的手中蓦然一痛,他回过神,指腹仍是那针眼大的血迹,江原低下头去,用一只手小心摸了摸,也下意识吹了吹。吹着吹着,那多次遭到针扎,却只是隐约青紫红肿的指尖是不那么痛了,但是眼睛模糊了。

他已经没有救了。

每当顾律夜半小心翼翼的挽起他的袖口和裤子,去检查他手臂和大腿的时候,每当顾律早晨醒来欣慰一样笑着对他说“你看,你昨天没有梦游”的时候,甚至是顾律站在院子里,不经意的经过了荷花池的时候。

江原都像是偷了奶酪的老鼠,因为跑得快,藏得好,就能轻易偷到顾律的满意和轻松。顾律的顺从、体贴,甚至无边的温柔无一不是压力,配合着将自己看上去光鲜,却总有在镜子前醒悟的某个时间,在那一瞬间,江原清醒的知道自己就是个藏在阴暗角落里中了毒的老鼠。

他拿了许叔测血糖的短针,藏在了衣服的口袋里,藏在了手心,每一个顾律在身边安睡的夜晚,他都保持着高度的清醒。

江原有那么只蝴蝶,有笃定他不会再梦游的顾律,江原想成全他。

他以为这样不难,那些晚上睡不了的觉,他白天也能补完,最迟九点,他会让周围所有人叫醒他,他也以为这样就能过下去。可渐渐的,他还是感觉到了衰弱。

炸裂一样抽搐的头疼,堵在胸口难以轻松的呼吸,高高撑在脸上的一层皮肉,乃至于每天在沙发上、枕头上捡起的无数根黑色头发,都已经让他不堪重负,他只要安静地想这些事情,他的所有记忆都会乱成一锅粥。

他害怕一个人的浴室,害怕院子里的荷花池,害怕躺在身边的顾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