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皖城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雪,千年古城坐落在雪间,柳树枝头压着未落尽的雪花,笔直的城市大道上犹如一条白蛇,伸向了远处的灰蒙蒙的烟霭中。
傅闻声刚一落地,还没被皖城的冬风吹醒,就先被自己多年未见的好友给一股脑地塞进车,糊里糊涂地跟来了皖城最有名的大剧院门口。
寒风凛冽中,傅闻声几近无语地看着头顶上明晃晃的皖城剧院四个大字,咬牙切齿地对身边跃跃欲试的齐宋说,“干嘛,你是觉得我多热爱艺术,连时差都不用倒就可以陪你来看歌舞表演的?”
齐宋从小在院子里就是有名的吊儿郎当公子哥,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点在他身上只是更加变本加厉,出门要穿得花里胡哨,大金项链要往脖子上挂,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把浪荡二字贴在自己的脑门上了。
齐宋往下一勾墨镜,露出眼睛朝傅闻声一笑,“哎哟,傅公子,我这不是为你接风洗尘吗?”
“您这接风洗尘还格外地高品位啊。”
齐宋轻啧一声,“这能怪我吗这,我本来上个礼拜都答应人家小姑娘今天一定会来看表演了,谁叫你非得挑这一天回来的。那我总不能见色忘友地不去接你,又不能放人家小姑娘鸽子吧。来都来了,反正你也和好这口是吧。”
傅闻声还没去法国的时候,跟齐宋就住在一个院子里。院子是老院子,住的都是老一辈的,什么职业的都有,邻里和睦。后来院子改建,建筑换新,却还是这群人住在了一起。
他们这些小孩也是,从小就在院子里长大,感情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革命友情,即使傅闻声离家六年,很多人都没怎么联系过了,但他和齐宋的感情依旧是铁的,毕竟大家小时候也是一起尿一张床过的人。
齐宋见傅闻声脸色稍霁,便赶紧再劝,“还有啊,你知道这一场表演门票有多难求吗?我好不容易才搞到两张的,这可是咱们皖城舞剧团最年轻的首席舞蹈家的表演。”
傅闻声扬眉轻轻一挑,感兴趣地看向剧院门边立着的海报,今天这一场跳的是《霸王别姬》,海报上画着主角,其中虞姬妆容艳丽,身姿绰约,美得国色生香。
虞姬海报底下就写着舞蹈演员名字——陆余之。
灯光暗下来的时候,傅闻声眼前一黑,还没缓过来的时候,二胡声已经骤然响起,插着战旗的小兵轰然出场,霸王项羽脚踩士兵的肩膀一跃而出,力拔山兮气盖世,乃是一代豪杰。
而虞姬身披红霞,款步姗姗地从众人簇拥中走了出来,他画着精致的妆容,身姿卓越,一下子就吸引了注意,包括傅闻声。
或许是那晚在巴黎给他的印象过于深刻,或许是他在那段时间里总能梦到人的缘故,即便虞姬的妆容再浓重,傅闻声还是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人来,这是和他在巴黎有着一夜情的男人。
哦,原来他叫陆余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