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烦,他好像也打不烦。
最开始的一个周柳坊总是跪着跟我道歉,她又道歉,总道歉。跪着像一具佝偻的尸体,满是空洞的悲鸣,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想用一副棺材将她钉死。我恨柳坊,恨她被强奸,恨她生我下来,恨她不掐死我。我以为我会没事,我以为只要我假装岁月静好岁月就真的能静好。现在才发现只不过是把一切都暂时压在某处,早晚会崩塌会爆发,会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疯子。
怪物,疯子,我开始出现幻觉,我有严重的情感障碍,控制不住地暴怒,被害妄想,当时查过的那些精神分裂症的症状一条不落地开始出现在我自己身上。
控制不住自己,去厨房拿刀,对着柳坊,想骂她是贱人,骂不出口。
只能调转刀口对着我自己,柳坊就猛地跪下去,说一切都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
但这怎么可能是她的错?她也是病人,我也是病人,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病人,无可救药。没病的人在岸上冷眼看着,看我们在浑水里跪着、爬着也要往前走,被这蜗牛一样的姿态取悦,漫漫无尽头的浑水,漆黑恶臭的,要不然就溺死,要不然就累死。
我只要活着就是。
后一个周冷静了不少,只是还是不肯见人。
每天看周泊新给我拨电话成了唯一的爱好。从来不接,看着看着会睁着眼睛做梦,梦见小时候周泊新刚去丽水苑的时候冷淡的模样,我毫无知觉地喊他哥哥,他依旧厌烦,却也不刻意甩开我。他就是这样,不感兴趣的东西不会刻意避开,避开也代表“在意”,他压根不在意,所以任由我黏着他。
不知道如果换作别人黏他这么久,他是不是也会心软。
他第一次心软是因为我摔了一跤,膝盖破了。当时是夏天,太阳很大,我穿了一条短裤,他皱眉看着我在地上疼得直抽气,伸出来一只手给我。我又惊又喜,连忙拉着他站起来,其实膝盖疼得我想哭,但是我不敢哭,怕他觉得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