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自病后便一直认为这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心里并没有很难过,反而觉得有些轻松,只不过原本以为病好了,却没想反而更严重,因一时的落差而有些难受,不过很快也就看开了,点点头,道:“我不怕的。”不但不怕,还有些高兴——他认为是因为他生病了小天才会对他这么好的。
吉盛天不知道他的心思,见他是真的不难受,心里有些不喜他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却又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他实在不怎么会安慰人。“那先吃饭吧。”吉盛天说着取过一直温着的粥,一勺一勺地喂丝毫不能动弹的男人吃。
之后两人便没怎么交谈,大牛身体不舒服,虽然饿了很久,胃口却不怎么好,吃了一小碗粥,又强咽下一大碗苦得要命的药,之后精神不济,很快又睡了过去。
吉盛天帮他捻好被子,吩咐当值的影卫看好人后转身出了门,脸上温柔的表情在门合上的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任何人看到都会心中一寒的狠戾。“把人带到书房。”阴寒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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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吉盛天与赫连明一坐一站,许久,吉盛天打破沉默:“赫连,你跟了我多久了?”
他语气与平时无异,可赫连明听了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脏微微收缩,躬身道:“回主上,自主上救了属下,至今已有十六年了。”
“十六年,”吉盛天语气略带些怀念,“记得那时候我刚满十岁,而你也不过十三岁。”
“是,”赫连明垂在身侧的手臂不自禁地身躯颤抖,“当然属下的父亲被人陷害而落得个斩首示众的下场,属下也被送进宫中,本是要受宫刑做太监,属下不愿受辱欲自行了断,是主子救了属下一命,之后多方周旋得保完整身躯,又将属下送出宫中。”
“只可惜那时我势弱力微,救得了你却保不了你家人,你出宫之后发现家人和近一点的亲戚几乎全部惨死,年仅一岁的妹妹也不知所踪。”吉盛天淡淡地说出那些陈年往事。
赫连明忆及当时回到家中看到的惨状,虽然事隔十数年,仍忍不住眼眶微微湿润,强笑道:“的确如此,没想到主上还都记的。”
吉盛天意义不明地看他一眼,接着说道:“那之后你便发誓要报仇,向我投诚之后帮着我暗中经营,三年后我们已经聚积了足够的力量,并定好在威远元年年底发动宫变。”
“只可惜当年七月孟运和天宇便攻陷了京城。”赫连明苦笑,“天宇军推进得太快,属下还没回过神皇宫就已经尽数掌握在他们手里,没来得及接应主上,以至于主上也随同落入敌手。”
“这怪不得你,”吉盛天摆摆手,道,“当时我们实属井底之蛙,眼睛只盯着一个皇位,国家早已腐朽却不自知。”
赫连明静默片刻,试探道:“主上今日为何有兴致说起这些陈年往事?”
“赫连,你给我一句实话,”吉盛天紧紧盯着他,几乎一字一字道,“你复仇的对象包不包括父皇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