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斗争绵里藏针,表面上喊着姐姐妹妹,背地里互捅刀子不手软,就让她来把李玄霜可怜的玻璃心扎个粉碎吧!
韩月歌斗志昂扬,威风凛凛地上前几步,停在帷幔前,开口的语气却是小心翼翼的:“我唤你妹妹,你不会恼吧。我也不知妹妹是什么仙龄,不过我想着,妹妹出身名门正派,总不能不明不白的这样将妹妹放在云上天宫,白惹众妖魔的闲话,不如将来纳了妹妹做妾室,我提前唤一声妹妹也不为过。”
幔帐内没了声息。
韩月歌等半天,没等到李玄霜的回应,暗自有些不爽,就像是她打出去一拳,结果打在棉花团上,都没个声响。
这样都能沉得住气,这个李玄霜果然道行很深。
韩月歌顿生挫败感。
她不愿放弃这么大好的打击李玄霜的机会,继续道:“做妾一事,烦请妹妹耐心多等些日子。妹妹住在云上天宫这么久,是了解席初的,他向来说一不二,近日又刚向我提亲,暂时并无纳妾之意。但既然妹妹对席初有意,等我进门后,掌了大权,再向席初吹吹枕边风,请他勉为其难地纳了妹妹,如此也算不辜负妹妹的一腔痴情。”
韩月歌快被自己这个虚伪又矫揉做作的语气恶心吐了,“求亲”这个杀手锏都放出去了,屋内居然还是没声息。
韩月歌磨着牙齿。李玄霜不愧是李玄霜,要是有人这样阴阳怪气的对她说话,她早冲出去将那人的头给拧了。
“今日提前叫了一声妹妹,就当妹妹是自家人了。妹妹身上有伤,需得席初医治,就算为着这个缘故,妹妹也该早做打算。妹妹用的‘欲擒故纵’本是没错的,依着我瞧,还欠缺了点火候。”
韩月歌话只说一半,就差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时,幔帐内幽幽飘来一句:“还差了什么火候,还望歌儿不吝赐教。”
韩月歌:??!
第60章 席初深觉对韩月歌偏爱得……
世人常用惊掉下巴这样夸张的辞藻来形容震惊的情绪, 是有些道理的,韩月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确认它还在, 心下稍安。
席初掀开帘子,长身玉立, 冲着她勾唇浅笑:“歌儿怎么不出声了?我倒是想听听歌儿的真知灼见。”
韩月歌望向织锦,织锦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李玄霜一早就被送回云上天宫了, 席初特意命她留下, 不许再跟着李玄霜回去。虽然她不理解太子殿下此举是何意, 能撞见韩月歌栽在太子殿下手里, 也是极好的。
“织锦,你退下。”席初道。
织锦放下手里的东西, 退了出去。
席初缓步走到僵立在原地的韩月歌身前,托起她的下巴,指尖轻轻碾磨着她殷红的唇瓣:“还未进门就替夫君张罗着纳妾, 我是不是该夸一句, 歌儿真是个贤惠的好妻子。”
因他是笑着说出口的, 韩月歌判断不出来, 他有没有生气。
“殿、殿下。”
“嗯?”
“我其实是来气李玄霜的。”韩月歌望着他唇边逐渐冷却下来的笑容, 不由得心惊胆战的, 她这一步棋似乎落错了子,走到这里, 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殿下若恼,就恼吧,我得了殿下的宠爱还不知足, 偏还嫉妒着李玄霜,跑来李玄霜这里来炫耀殿下对我的宠爱。”
席初唇边笑意完全消失,倒也没有动怒,而是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这样的歌儿的确叫我意外。”
从前误会韩月歌冒名顶替,以为她心机深沉,后来才知是他自己闹出来的乌龙。今日得见韩月歌得意洋洋跑来挤兑李玄霜,不仅不似当初震怒,反而觉得这样的她居然有点可爱。
席初深觉对韩月歌偏爱得有些超乎自己的控制。
韩月歌见席初不言不语,趁热打铁,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唇。
自从玉梨山庄过后,她的榆木脑袋好像一夜之间开了窍,陡然明白一个道理,男人是这个世间最好哄的,只要豁得出去,他们就会一败涂地,任由摆布。
要是早些悟出这个道理,她也不用去求教白少渊魅惑男人的手段,更不必借着醉仙露和李玄霜的身份,将席初哄入一场骗局里。
韩月歌炽烈的吻落在席初冰凉的唇上,席初扣住她的双肩,反客为主,攻城略地。
喘息间,他抚着她的唇瓣,低哑着嗓音笑道:“歌儿这个样子,真像个妖妃。”
韩月歌正欲说话,身体腾空而起,是他抱着她,挥袖扫落桌面上的东西,将她搁在桌子的边缘坐着。
这样不上不下的,为了维持平衡,她便不由自主伏进他怀里。
席初好心情地轻轻啄着她的下巴。
韩月歌惊呼出声,眼角余光瞥见一人满身血色地冲进来,刚要提醒席初,被席初咬得分了神。
那人低着脑袋,只顾看地面,已然到了门口。
这时,他突然抬起头来,乍见了满室春色,惊得整个人被门槛绊了一下,连法力都忘了使,直接跌坐在地上。
席初快速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韩月歌身前,抬起覆着白绫的眼眶,脸色阴沉至极,风雨欲来。
青玉发间和衣裳都沾了血迹,呆呆的,没有反应。
韩月歌奇怪道:“青玉,你是和人打了一架吗?”
青玉终于回神,神色犹显呆滞,愣愣道:“天上下了场血雨。”
“我忘了和你说,忘川气候多变,有时下一阵血雨也说不准。”韩月歌从桌上跳下去,递给他一张帕子,略带歉疚地说道,“你先擦擦吧,我去给你取伞,以后你记得常将伞带在身边。”
毕竟青玉是替她去忘川撑船的,渡资还要上交给她,她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忘川好些日子没下血雨了,她都快忘了这茬。
韩月歌跑远后,青玉从地上站起,拿着她给的帕子,也不敢真的用来擦脸,弱弱问:“殿下,我没闯祸吧?”
席初周身似环着阵阵阴风:“你说呢?”
忘川下完那场血雨后,恢复了好天气,说是好天气,除了不刮风不下雨,也没什么可欣喜的,毕竟黄泉终年见不到太阳。
韩月歌坐在忘川河畔,手里拿着彼岸花凝成的珠子,望着河水发呆。
搁在手边的镜子里陡然显出一名白发少女,少女脸颊上横亘着一条伤疤,削弱了她的苍白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