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内,虞逻眉头微隆,胳膊松松垮垮地搭在椅子扶手上,似是情绪如长,然而眼底那抹若有若无的阴沉之意,终究暴露了他此时情绪不佳。
正常人会做这种事吗?显然不会。可是姬不黩会。
与其说那幅画是一时兴致所绘的春图,倒不如说是作画之人在宣誓占有权,他用那种炫耀和示威的方式说,他和舒明悦有肌肤之亲。
屠必鲁觑他神色,神色凛然道:“可汗以为三皇子有古怪?”
虞逻脸色沉若深渊,眉头皱得愈发紧,却没有说话。
姬不黩这个人,的确有些古怪。
……
上辈子,虞逻第一次见到姬不黩,是建元八年的夏天。
然而再强大的帝国也禁不住穷兵黩武,遑论刚刚立国十年、亟待休养生息的巽朝。
自建元五年始,姬不黩先后发兵北狄、南诏、高丽,北狄久攻不下,国力的损耗极大,但幸运的是,巽朝在南诏和高丽取得了压倒性胜利,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巽朝的颓势。
而那个时候,姬不黩也将随他父皇立下功劳无数的开国功勋们杀了七七八八,在他的手中,皇权前所未有地集中。
作为一个年轻、野心勃勃的帝王,姬不黩把每一步棋局都走得极其微妙,比如在借敦煌一事拉整个裴家下马,比如派沈燕回出征雁门、又比如裴正卿主动代罪立功赴并州。
至此,开国之初的六姓国公之三,舒、沈、裴尽覆。
倘若那时,他停下战争的步伐,予万民以休养生息,或许还可能力挽狂澜,保住千疮百孔的巽朝,可是他没有,继续攻伐北狄。
直到建元七年秋,黄河突然决堤,大水淹没了整个十数座城池,数以万计的人口流离失所,无疑给了这个已经摇摇欲坠的王朝最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