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都好疼。

就像曾经被乡绅羞辱、在被老鸨灌下那些药时一样,每一次都好疼,好疼。

以前,她从不害怕。

一个没有活下去信念的人,怎么可能怕死呢?

她连逃走反抗的念头都没有过,永远都是默默地接受加诸在身上的折磨。

不能反抗啊。

她想。

如果不是她,与她一起同在子宫里长大的那个生命就不会被夺去养分、刚刚出世就没了气息。

如果不是她,祖父就不会因为得知双生的龙凤胎一死一生、但活下来的是个女娃、而被气急突发了心病。

如果不是因为她,母亲就能在护卫的掩护下逃走、不会为了护她而挨下那把明晃晃的刀。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对年迈无子的夫妇就不会被好色的乡绅盯上。他们不愿把她交出去,于是当年的赋税多了整整十倍。

这都是她的罪,连同生而知事一样,是一种罪过。

所以她不逃避痛苦,也不怕死,毕竟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直到那天。

她知道,如果不逃,自己必死无疑。

但抱着父亲的尸体,看见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宅子洒满鲜血时,她已经找不到一丝活下去的理由。

——只是,那位白衣如雪的人救了她。

从听见他声音的那一瞬起,她生出了以往从未有过的强烈念头。

她要活下去,变得强大。这样才能在将来某一天找到那人的时候,说一句“我做到了,我活下来了”,然后对他说“请让我待在您的身边”。

她要待在他的身侧,为其而战、为其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