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人相识以来, 他从未在玉宿那张机器人的脸上,瞧见如此鲜明而强烈的情绪。说不好听点, 他现在这个要吃人的表情,简直跟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似的……一时竟是说不清的委屈幽怨。

段青泥一连问好几句, 玉小寡妇也沉着脸不吭一声,就睁着那双刀子般的眼睛, 拼命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也不知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最后段青泥遭不住了, 抬起袖子要挡脸。可还没挡上去,忽只感觉手背一温,有两滴稠液自下颌淌落, 啪嗒溅成一团鲜红的血花。

段青泥脑子一嗡,伸手摸向鼻下……果然,又在出血了!

而玉宿反应更快,上前扶稳他的胳膊道:“怎么了?”

段青泥问:“我们……下山几天了?”

“三天了。”玉宿说到这里,立马又道,“你身上带了药吗?”

段青泥摇头道:“没。”

他这纸糊的身体不能断药,一般情况是不会在山下过夜的,否则时间一久必会七窍流血而死。

而眼前这个阵仗,玉宿一早见识过了,自然知道有多严重。偏如今他们所处的位置偏僻,快马加鞭回天枢山也要至少两天——到时人已成了一具干尸,哪怕天王老子也救不回来。

“怎……怎么办啊?”

段青泥虚晃了两下,视线便开始一阵昏沉,整个人跟着往旁边倒。

他问玉宿该怎么办,玉宿也是完全蒙的,此时扣着他的手腕,却感觉抓着一把散沙似的,随时有可能从指间滑走。

遇到段青泥之前,玉宿是一把只管索命的屠刀,在他理解范围的现有认知里,不曾出现过“救人”二字,也完全没有应对危急时刻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