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夺人性命,便是杀人。”
“狭隘。”
燕归又不语。
凤独道,“若是出了门去,看见歹人行凶作恶,刀尖高举,对准了无辜幼童,下一刻便要落刀——你怎么办?袖手旁观,剑不染血,仍不杀人?那才是杀人——孩子因你不救而死。”
燕归道,“止人作恶,未必要杀。可以打晕他。”
“若他醒来之后又要伤人呢?”
“送进官府。”
“若他在官府里有人,关不住呢?”
“送到主上面前。”
“若我不想管呢?”
姑娘微微一怔,似是错愕——他会不管?
凤独又道,“若我令你杀他呢?”
姑娘仍自怔愣着。
凤独微叹。“从前我以为鹰炙已是傻人中的极致,见了你才知道,原来还有更胜一筹的。是不是用剑的人都心地太纯,你们总分不清世事?”
他又道,“燕归。你要知道,虽然你自己傻了一些,但这世上从来不乏明白人,能把人心世事看得清清楚楚,善恶正义写得明明白白。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个明白人的道德文章写得再是鞭辟入里、慷慨激昂,世道却仍是如此混乱?”
“……属下不知。”
斜坡小路走到了尽头,马车恢复平静。凤独也很平静,语气是平淡的,仿若是在谈论桌上茶盏。
眼睛却望住了她。
他说,“因为世人向来不讲道理。要匡世道,文章是不够的。天下纷乱,以杀——止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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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脚,是在路边客栈。众人各自安顿后,凤独召燕归到院中去。
天已黄昏,西天红霞烧得热烈。
姑娘垂首,一言不发。
凤独道,“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