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纱橱里,烛影浮动。
烛火照在顾南谨的身上,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顾南谨怔怔地看着皇帝,薄唇微张。
皇帝抬手示意顾南谨噤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语调缓慢且凝重地接着道:“太子不愿意当这个恶人,就让朕来当好了!”
“谨哥儿,你等着,朕会给你一个平稳的朝堂,也算是朕这个父皇对你最后的一份心了。”皇帝深深地凝视着顾南谨的眼睛。
听皇帝称呼自己为“谨哥儿”,顾南谨有所意动,眼睫颤了颤,眸光闪动。
他是今上的第一个儿子,曾经也享受过今上的慈爱,在他小时候,今上就是这么唤他的:谨哥儿。
直到先帝封了他为太孙,他才从“谨哥儿”变成了太孙,再后来,就变成了太子。
顾南谨的眼神有些恍惚,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仿如隔世。
皇帝的情绪很激动,几次哽咽,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又道:“朕知道你怪朕,但是,现在,朕还是想为你做最后一点事……”
随着皇帝这情深意切的一句句,倪公公的眼睛也红了,默默地以袖口擦着眼角的泪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氛,浓浓地,压抑地,那种刻骨的哀伤如外面绵绵的春雨似要沁入人的肌肤中。
这一夜,细雨不曾停歇,如丝似沙,春日的细雨颇有一种“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的意境。
雨从夜持续到天明,又断断续续,时下时停地延续到次日黄昏,这一天的京城显得分外萧索,不复平日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