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睡在校长室里,太不方便。前段时间让校工收拾出了校长室隔壁的一间储物室,在里面放了张行军床,脸盆毛巾一应俱全,作为单身男子的住所,也算不赖。
几个月前,他和父亲的关系有所缓和,如今又为了过年的琐事繁忙,故而周末也往家住去了。罗夏至出了咖啡馆,去学校转了一圈没抓到人,就让阿乐把车开到虹口区三角地附近。
“少爷,这虹口区里果然东洋鬼子多呢。你看这些东洋婆娘穿的真怪……”
阿乐看着外头穿着和服走过的女人,兴奋地回头说道。
“别多嘴。”
罗夏至皱着眉头。
但凡稍微有点历史知识,对这个时代的日本人,哪怕是普通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感。
目前日本人在上海的势力还没有做大,但是虹口区因为聚集了大量的日本侨民,虽然没有正式的“租界”之名,但是已经造成了“租界”之实。
罗夏至戴好帽子,干脆走下车,在附近打听起来。
“顾家啊,就在前面走到头左拐。先生也是来求医么?求医最好还是去药铺吧,他们家里一般除了急诊,其他都是不接的。”
拎着菜篮子的妇人果然是居住在附近的居民,热情地跟罗夏至介绍了起来。
“夏至……”
一回头,便看到了顾翰林一手领着一条偌大鲫鱼,一手拎着一叠油纸包的“居家好男人”模样。
鲫鱼的嘴上穿着草绳,但是依然生命力旺盛,拼命摇着尾巴,在顾翰林的灰色棉袍上洒上点点水渍。那油纸包背面沁出油脂,看来是块五花肉。
“买……买菜啊。”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碰面,罗夏至愣了一下,干巴巴地说道。
“啊……见笑了。”
顾翰林倒是神态轻松的很,还特意把那尾活鱼拎高给罗夏至展示了下,不停甩动的尾巴把罗夏至吓得倒退了两步。
“上海男人嘛……买汰烧,理解理解。”
罗夏至掏出手帕擦了擦被甩到脸上的水珠,尴尬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