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那大理寺卿刘大人的主意,皇上震怒,已下令将那刘府满门抄斩了。”
满门抄斩…
这四个字化成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往刘似烨心上戳着,本就稍显瘦弱的身子猛地瘫软,险些直接倒在桌上,还好那门口的车夫眼疾手快冲过来给他扶住了。
刘似烨站在原地,听不见那车夫担忧的声音,听不见桌上两人的问题,只觉得天旋地转,那客栈的天花板就要朝着脸塌下来。
被车夫扶出客栈的时候,他看见前面那条小河,乌黑的天霎时下起雨来,他一下子回到那条河里,看到岸上那人焦急的身影穿过雨帘朝自己跳下来,胸腔一下子炸开两声凄惨的哭嚎。
满门抄斩,父亲,还有阿照,阿照…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他只顾陷在天崩地裂的悲泣中挣扎,反反复复,火烤煎熬,满脑子都是那两张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脸,完全忘记了那壶高照亲自递给他的酒。
他只能想起马背上高照替自己挨的那一箭,想起二皇子帐外他笑着说茶不苦,想起湖边他看着自己手把手给他系上玉佩…
信任太深,深到骨子里扎了根,便如同一根大刺,再难□□。
如果真的拔了,便是肝肠寸断,血肉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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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照回到刘府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有的地方拖着一条血迹,几块被人遗忘的碎布被风轻轻吹起一角又落下。
原本开得正艳的三角梅,此刻就像沾了满身的血,红得刺眼,与这萧条场景格格不入。
想来几个月前,自己总在这府里上蹿下跳,后面总是跟着几个唉声叹气的小厮,墙边总是站着那个温柔的人。
现在无论自己跳上哪处屋顶,也再不会有人跟着,不会有人念着,更不会有人默默注视着。
于刘府而言,他真是一颗货真价实的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