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花匠没有泼皮耍赖,而是捏着手帕抬头傻兮兮地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太贪心的人才会在仙宫待得太久,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不等程显听再开口,反而先意味深长地劝他,“程显听,有些话要珍惜,憋在心里太久可不好。”
她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心太大,这档子空里还有时间操心别人,程显听缓缓一笑,回她说:“少操心我,管好你自己吧。”
“嘿嘿。”花匠吸溜着鼻子,笑得格外冒傻气。“我其实也不太在乎了。”
程显听一怔。
“那些破事……随便吧,我在这儿认识了许多人,种花,玩闹。我……”她慢慢地垂下眼,红艳艳的抹额衬得刚哭过而涨红的脸颊像带雨的娇花。“我不想离开,当花匠比当柔以轻要痛快,这才是我的魔障,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女人不知不觉收敛了笑容,定定地望着程显听,“人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新的执念,一个接着一个,缠住身体,绊住脚。”
花匠静默的眼睛,让程显听终于明白了她不争的理由。想离开的心越强烈,也终究会化为不由分说的执念,一个接一个,吞噬她的身体。
这才是岭上仙宫的可怕之处。
哪怕没有得到,也终究要为贪念,付出代价。
程显听点头道:“我知道了。”
一瞬间,他对她生出的怜悯释然了不少,百感交集,也不过是化为了一声喟叹。程显听上前一步,手半举起,指尖金光乍现,转眼连成了一个精妙的法阵,将两人圈就进去。花匠诧异地看着身边的碎金似的符线,小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程显听负手而立,那一笑又带出了不太正经的样子,浅灰色的发梢无风自动,在耀眼的法阵中,他宛若皎皎明月,让人无法移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