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报应。”
周珩和覃竹并肩坐在二楼雅间,正是旧日顺王进城时,竹子姑娘趴在窗口,嗑瓜子看热闹的那一间。此时,她头上带了个竹斗笠,垂着纱幔,挡住脸。
两人面前坐着个面容姣好、衣着素净的女子。
“周大人,我知道蒋夫人落在哪了。”这女子听得楼下的议论声,轻声慢语对周珩道:“我们家昨日退租了广心庵那边的房子,准备返乡了。庵堂里的姑子收拾了旁边的偏厦,施舍给蒋夫人住。”
周珩没吱声。覃竹点了点头,带动纱幔簌簌而动。“世上或许真有因果,蒋天南害你爹被免职,如今他家人也流落到你们遭难的地方了。”
原来这女子正是昔日澶州知府高澄的女儿高婉柔。
高小姐不改八卦本性,对覃竹应了声“是”,又转头柔声道:“周大人,您不知道,蒋夫人是真的神志不清了,也不知道吃喝,也不知道睡觉,就坐在庵堂后门口发呆,身边只有个叫月桂的婆子跟着。”
覃竹便轻快地打断她,“高小姐,您这就要返乡了?再不回澶州了?”
高小姐脸上倒没什么失落。“是,父亲让家中老仆送信,说他的案子已经审结,定了免职。父亲直接从京城起身返乡,在那边等我们。家母也说以后安贫乐道,做个耕读之家也就够了。”
“那,我祝你一路顺遂,早日还乡。”覃竹起身,对高婉柔福了一福。
高小姐也忙站起来,“谢谢覃姑娘了。”眼波一转,她又看向周珩,脸红彤彤的。“其实我请周大人来相见,是想正式谢您一次。多亏大人肯出手相助,我爹爹才保全性命。”说罢她深深拜倒在地,“周大人的恩德,婉柔没齿难忘。”
周珩咳了一声,覃竹的胳膊肘轻轻怼了他一下,周珩把眼睛转向窗外。
覃竹只好亲自上前来扶起高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这是他应该做的。昨晚他还跟我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再说你爹虽然有失职之罪,但也够不上死罪。”
高小姐实在很想装作没听见“昨晚上”这几个字,可没法子,覃竹说起话来掷地有声。她红着脸诺诺道:“那,那我就告辞了。我娘和弟弟还等着我出发。”
覃竹呵呵笑着,扶着高婉柔送到门前,对她挥手,“一路顺风。”
高婉柔似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覃竹看着她出了酒楼这才回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