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我就说他不是……孩儿他爸,你非要撺掇我来,你看看……”
“还不是那张财主说得跟真的一样……”
“既然他不是旱魃,那告示上写的,便都是真的了?咱们秦川城,真的保不住了?”
“嗨,依我看,赶紧回去收拾铺盖吧!保命要紧!”
人群犹疑着,围在最后的人们,开始散去。
“我不信!我不信!”人群中,刚才言之凿凿的宋大夫冲了出来,他盯着晏长清的脸,满眼都是不甘心,声音尖锐粗粝,像是一把生锈的剑:“不可能!我知道你的症状,你不可能不怕水!”
晏长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默地看着他。
还有他身后,犹豫而怀疑的人群。
尉瑾突然意识到晏长清要做什么,想要阻拦,但是根本来不及,甚至连一声喊叫,都生生扼在了喉咙里。
晏长清突然一把夺过道士手中的铜盆,将满满一盆冰水,迎头全部泼在自己身上。
宋大夫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晏长清,半晌,才哆嗦着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你明明……”
晏长清的全身都冒着丝丝白森森的寒气,但是他的眸,依旧像黑琉璃一样剔透而冰冷,他的脊背,依旧挺拔笔直地像是一棵凌风负雪,也丝毫不减风姿的孤松。
他始终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除了尉瑾,没人知道,亦没人能看出晏长清此时若忍受的剧痛。那已经超越了常人所能忍受的极限。甚至连尉瑾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悍然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