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刻,长如路知了的半生。
“你可是在与我说话?”
看着墨沉顿下的背影,路知了心绪复杂——这且是第一次,墨沉主动想起他的存在,主动与他说话,或许他该知足,毕竟这般时刻墨沉竟还记得住撵他一句,已是千百年不敢想的难得。
墨沉不答他,只道:“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路知了听见了,也听清了,他的笑一点点凝在脸上,撕裂一般的嘴脸透着诡异苍凉,连勉强地自欺欺人都再维持不了,毫无预兆地,两行清泪缓缓落下,顺着咧开的脸颊,直直流进了他的舌尖,轻轻一探一卷,嗯,真苦呀。
路知了的嘴角越拉越大,泪越流越勇,他知道,墨沉这一去,便是当真与他陌路了,想着,他终于笑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
“走?我能走到哪里?我本就是因你而生,本就是为你而生,你不知道吗?该去的地方,哈哈,我该去的地方,不就是跟着你吗?”
路知了的笑,像极了疯子,也像极了委屈的孩子。
墨沉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眸子里没有半分感情,淡淡的,却像是能一眼看穿他的灵魂去。
被看透灵魂的感觉叫路知了一阵激灵,想起方才一瞬闪过的念头可能被察觉更是恐惧,不过最终,墨沉也只是看了他一眼。
路知了哪里知道,岂止一瞬的恶念,仅一眼,墨沉便看到了他的几千年。
是的,几千年,那千年的起端零碎地都拎不起。
那是几片飘荡了不知多少年的残魂碎魄,微弱如尘,许是哪个传奇的人身死道消后的一抹执念,又许是哪个平凡的人魄散魂飞后被遗忘的一丝不甘与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