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常听人说,人老了,就会变得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我原以为自己不会这样糊涂,却不想到头来,还是不由自己。

这几年崇然和颜荀,下了朝就杀进问贤殿里开坛作法,恨不能把毕生所学都灌给太子。

万幸天禥争气,脑子聪明不说,还承了哥哥那坐得住的性子。

颜荀古板守旧,崇然求精问真,有这两个人做老师,课业自然是轻松不了的。

可即便是如此,天禥也从未抱怨过,只是循规蹈矩的读书,晨起同我和侍书各自请安后,便乖乖回问贤殿去了。

偶然间得一日松懈,能进凝香殿和自己娘亲坐一坐。

也不会似我一般,见了娘就委屈巴巴的要吃要喝。

他只是十分守礼的在侍书跟前儿静坐,问些母妃安好之类的话,再用些点心吃茶水后,便又往问贤殿去了。

眼看着一个还没我腿高的孩子,一点点舒展肩背,一点点抽条长高,实在是件奇异的事。

天禥每次来御书房同我问安的时候,我都有种看见了小时候自己的感觉。

哥哥在他这个年纪,已经登基一年了。

我在他这个年纪,也已经出宫开府去了。

而他如今半跪在我面前,面容澄净,言语温和,面上没有哥哥的阴鸷,也没有我的冒傻气。

可不知为何,我还是觉得这个孩子,像极了我和哥哥。

若当年没有叶宝元,哥哥说不定,也会有这样一副清俊柔和的面貌。

思及此,我不作声的噎了自己一下。

天禥十八了。

哥哥没了,已经十八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