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米价大约在一斗二十文钱上下波动,但这部分钱却大部分都交代在了钱阿宝的病上,也难怪大伯母颇有怨言了。
发了会儿呆,见天色快暗下来了,钱阿宝才赶忙去照料前院种的菜。
古代农家的孩子很早就开始帮衬家里做活了,原身已经十二岁,平日里也没少做家务。她刚穿越来那一阵烧得糊里糊涂不知身在何处,在榻上躺了大半个月,每天光吃饭不干活,还花了不小一笔费用吃药,钱老太早就心有不满了,而张春竹更是怨声载道了好些日子。
钱阿宝不是那等不识时务,没有眼色的人,她知道在这种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是没有多余的时间颓废沉浸在惶恐中缅怀过去的。
病好的差不多,她立刻就开始主动做家务活。一开始好些事情她都做不来,只好暗中观察姚氏和张春竹,倒也能学的像模像样,亏得原主之前较为笨拙,倒也没让人生疑。
只是有一件事令她颇为疑惑。
钱阿宝知道,古代女子的地位一般比较低下,她穿越的这个大安朝虽然没有歧视女性到非常严重的地步,但多数人的观念还是以重男轻女的,尤其是在农家。
这些日子以来,她能够切身感受到,钱老太和钱老太爷对她不宠爱不苛刻,态度一般。
但她却从姚氏和她爹钱盛文身上感受到了不小的偏心。
比起哥哥钱子铭,夫妻俩似乎疼爱钱阿宝要更多一些。尤其是钱盛文,先前姚氏不愿闹矛盾,见她病情减轻之后,本欲停了她的鸡蛋,是钱盛文私下一再要求掏私房钱来买。
这对钱阿宝来说是件好事,但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夕阳映得天边云霞泛红,篱笆栏的门被推开,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黑瘦老头提着锄头走了进来,另一只手竟然还拎着一块猪肉,正是钱老大爷钱有为。
钱阿宝立刻冲上去甜甜地喊了一声“爷爷”,接过他手里的锄头放到庭院的大门口后,眼神在钱有为手中哪块肉上打转,心头猜测着,八成又是她外公给的。
“嗳,是阿宝啊。”钱有为看到她的目光,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今天种地回来恰好碰见你外公来咱们村给别人家杀猪,那家人大方,分了三斤肉给你外公。你外公又拿了一斤肉给我,回头咱阿宝吃了肉,就再也不生病了。”
果不其然。
钱阿宝听着他这哄小孩的话,点了点头。虽然钱有为没有明说,钱阿宝也知道这大约是她外公姚一刀看在她跟姚氏母女俩的份上给的。
姚一刀是邻村陶然村有名的杀猪匠,附近的村子每每婚丧嫁娶和重大节日杀猪时,都会请他来杀猪。村里的习俗一般都是杀了猪后要分给杀猪人两斤肉,因而姚氏的娘家日子过的还算滋润。
可惜这姚一刀无兄无父无子,与妻子姚吴氏多年来先后生下的几个儿子尽数夭折,只有姚绣绣这个女儿平安长大。村里的人饭后闲时谈论起此事,都道姚一刀是杀孽太多,这才无后。
后来她外公又另收养了个孤儿做养子,好传承家业,给夫妻俩养老。那个小舅到底是无血缘关系的人,尽管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再是自己人,姚一刀夫妇对女儿的关心还是没少过,时常接济亲家,这也是姚氏在钱家地位不低的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