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岚除名之后,最为众人乐此不疲的市井流言,莫过于十大世家的“背信弃义”。
据传闻,五国六宗当初与十大世家联合,双方曾定下契约。待摧毁云岚后的诸多遗留之资源,尽皆由余者五国六宗瓜而分之。
但云岚宗的阴谋被摧枯拉朽般尽破后,十大世家却出尔反尔,倒戈向五国六宗,强行将云岚遗资据为己有。
五国六宗迫于十大世家之威,不得已委曲求全地忍气吞声。
这一传闻方才伊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息传遍大陆中土,震撼了诸多敬畏五国六宗的低阶国宗,尔后更是成为了茶余饭后必不可少的调侃笑谈。
然而有心之士却从这番传言之中,窥得些许更为深意的物事。
待得雁断风尘仆仆赶至丰都城,便是数日过后,此刻已然临近召令最终时限。
他方入城中,耳畔除去行人不时侧目之际的窃窃私语,更多的是充斥于满城街巷谓之云岚除名、十大世家食言而肥的流言蜚语。
雁断对这般传言初闻着实心底一惊,但亦只是仅限于此,他尚无闲余去杂谈毫不相干的闲言碎语。
一袭朴素灰衫的雁断,此时仍是如旧般着维持千幻法,倒不是他太过谨慎,只是灰白的发色若是不加以伪装,太过招摇显眼,难免会令有心之辈瞩目,继而引来毫无必要的麻烦。
直入城中深处,众人的传言风向陡变,大多交谈内容为旭之入侵事宜。
雁断对此恍如未觉,在行人驻足的敬畏目光中坦然而过。
尽管他已被那般目光刺得周身不适,但表面仍是一副不动声色的高深莫测模样。
不少行人因雁断这般模样,外加对封号悬赏士之畏惧,故而无人敢于上前询问。
繁华城池上空,有流光一道由近及远。
雁断稍稍昂首,余光瞧见这般情景,却如这城中行人一般习以为常。
他心底自嘲一笑,“禁空之令,不过钳制弱者之手段罢。”
规则向来只是弱者的律法,力量终究是唯一。
何为力量?
实力、财富、身世皆可为之。
冷眼一瞬而过,雁断收回了目光,顺着街巷远去。
悬赏殿。
“悬赏士身死逾十指之数,本座失望透顶。”
殿主血海凌空傲立,他冷然俯视着下方噤若寒蝉的熙攘悬赏士,漠声开口之际,有通天威势若千钧重山四散倾压。
言罢,他的周身气势伴随长衣猎猎作响汹汹而落,殿中诸多悬赏士筋骨相继不堪重负地噼啪作响,终是刻意压低的闷哼声此起彼伏着,悉数狼狈地跪倒一片。
悬赏殿虽是未曾采集悬赏士的元神气息,但却尽皆留下了悬赏士面具的气息。
此次于血海而言的讨伐旭之任务,应是众人无一陨落,但出乎意料的是,竟是有逾十之数的面具气息湮灭。
而召令数天至今,那数人仍旧未曾归来,陨落之嫌几近确信无疑。
余者身陨无伤大雅,至多令得血海稍有不满,但堂堂阎君,名震南国的天之骄子,竟亦是面具气息湮灭,时至今时更是不见其影。
“以阎君之实力,足以纵横南国无恙!怎会这般生死不知?”
血海心底怒意丛生,阎君之妖孽,即便是修真联盟上层亦是略有耳闻,“本以为凭借阎君磨练崛起之功劳,便可脱离殿主之位,成分盟长老,无须受制联盟召令前往边荒!”
他虽是心底不信阎君会那般轻而易举地身死道消,但如今不见其踪影,先前的谋划俨然转眼成空。
“耗我诸多财力培养,而今却是竹篮打水!”
血海念及往昔为阎君铺路的颇多付出,不由一阵肉痛之际,怒火更重。
殿中重如泰山的气势陡然一变,竟是蓦地凌厉如凛冽无匹的刀光。
凛凛气势几欲割裂躯体,下方跪倒一片的悬赏士紧咬牙关,强忍着四肢百骸的剧痛难当,苦不堪言。
半晌之后,迫于怒火波及的诸人,在血海稍泄愤懑后的气息收敛之际,顿时只觉周身骤然轻松,刀劈剑斩般的剧痛亦是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