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断阁下莫要冲动,切记三思而后行。”
暗影落手负于背后,一念之间,雁断被束缚的身形,顿时伴着铁链震颤游走而瞬息临近。
雁断与暗影脸庞之间,蓦地不足二指之距,暗影哑声的冷笑,近在咫尺地萦绕在雁断耳畔:“本座倘若于梦境斩杀阁下,雁断阁下在现实可否毫发无伤,那便当真尚未可知……”
“前辈所言极是,雁某放肆唐突了。”
莫名自心底升腾,倏然遍及四肢百骸的寒意,顷刻间令得雁断震惊无言,他识趣地屈服低头:“敢问前辈,莫非以前辈之莫大神通,梦境亦可斩人么?”
尽管他的心底只觉暗影言下之意不过天方夜谭,但本能的心悸之感却使得他不假思索地暂且放下挣扎。
“前辈?”
暗影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一句,背负身后的一指微动,便见雁断于铁链铮铮作响之间,仿若被大力牵引,电光火石般向着后方极速退去。
雁断被铁链抓缚腾空而起,后退几息之后,随着铁剑一阵颤动掷出,遽然如高高举起的石锤般轰然砸地。
砰然重重坠地,雁断痛哼了一声,强忍筋骨剧痛,撑手起身之际,抱拳躬身道:“谢过前辈不杀之恩!”
“年岁尚轻,竟是虚伪至此。”
暗影冷冷一笑,讥讽道:“若非气运逆天,早在阁下置身长门山遗迹之内,便已然身死道消,棋子之身为本座所取而代之!”
雁断忍痛起身,抬掌拂过嘴角却未见一丝一缕的血迹,闻言之际,他不禁面色微变:“在下疑惑不解,前辈当真对棋子之名这般趋之若鹜么?棋子为天道掌控,即便成仙亦难有逍遥自在的飘逸潇洒。”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依。”
暗影张臂如怀抱广阔天地,嘶哑之声仿若染上了一层向往神驰之意:“倘若为天道所控,便可得其指点一二从而晋升,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那般又何妨?”
“前辈为求取而代之,便欲斩我么?”
雁断心中百感交集,暗叹道:“果然不出所料,所谓强者倘若渴望贪婪,亦会如弱者一般不择手段啊。强弱之别,大抵只是力量之差罢。”
“事到如今,不提也罢。”
暗影恢复常态,垂手淡声道:“天道绝不允许本座再行诡计出手,唯一的契机与本座擦肩而过。阁下无须担心,成尊之前本座定然不会设计于你。”
“前辈,成尊之前,所谓何意?”
雁断顿时抓住了暗影言辞的关键之处。
“本座曾予阁下结丹之法,成尊之后一战,生死由命。”
暗影声线骤然转冷,杀气好似凛冽寒冬的呼啸北风,呜咽而来。
雁断置身冰寒至极的杀气凛凛之中,单薄衣衫之下的冷意直入骨髓,他情不自禁的四肢颤栗发软。
“那天的和尚所言无错,本座虽是曾经加害于你,但助你颇多亦属事实。”
暗影不再多言,转身飘然离去,衣袂翩翩,只余一道冷漠荡漾:“结丹法自然无恙,天道之令,本座尚未胆敢忤逆。十年之后,但愿阁下莫要本座失望。”
声线尽消之际,伫立原地的雁断神色阴晴不定。
下一刻,此间天地刹那墨色侵染,雁断豁然睁眼。
夜半疏星点点,雁断直起身子,顿时周身肌骨一阵剧痛袭来,他在嘶声倒吸冷气之际,指尖擦过了嘴角,顿时指节染上了一抹粘稠的液体。
淡淡的腥气冲入了鼻间,雁断张口吮吸着指尖尚有温意的血迹,神色笼罩极为浓重的阴暗之色。
即便周身无由的剧痛,彰显着梦境的经历绝非镜花水月,而是确切存在,但他亦不会因此而轻信暗影一面之辞。
“令人在意的是,暗影为何现身梦境,与我那般交谈?”
雁断抚着下颌,盘膝而坐,眉宇紧蹙而疑惑不解:“仅仅是为告知于我,十年之内成尊,与他一战么?莫非这般事宜,乃天道的磨练?有何处不大对劲!”
“莫非,莫非此乃暗影与天道之契约?十年之后,倘若我于十年之内成尊与暗影一战,生死由命。但若是十年之内我未曾成尊,暗影便可直接斩我而取代之?”
雁断心绪一震,眉头紧皱如锁,他的鬓角有细密汗珠淌落:“天道为何立下这般契约?暗影本便尊者之境,即便我晋升结丹,又岂会是其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