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有一个呼吸的转瞬,雁断脑海的思绪定格在了孤独、黑暗、恐惧、一辈子这几个纯粹的字眼上。
他下意识想抓住某些事物,任意的事物,任意令他确定自己并非孑然一身的物事。
终究,他只是一个离家五年的少年。会想念家乡的月,家乡的路,家乡中让他并不孤独的兄长。
于是,眼帘漆黑逐渐而疾速褪去之际,雁断竭力抬手,碰触并紧握到了某一团柔软舒适的事物。
他并不是孤独的。
雁断咧嘴,进而皱眉。
这团柔软温暖的玩意儿,触感极为温润舒适,但却难以拿捏在握。
他下意识五指不停歇地奋力把持,与此同时的弹指一挥间,眼帘清晰倒映出了一张羞怒交加的绯红娇艳脸庞。
清晰的不只是他的视野,还有他嗅到少女清香的鼻息,以及他的思维。
掌中柔软温腻的触感,惊出了雁断一身亡魂皆冒的冷汗。
一道带着破空声,仿佛离弦之箭的黑影在他思维清晰转瞬之后的发懵中,和他恢复正常白皙的脸颊亲切而紧密地相连在一起。
警兆未曾生出,因为黑影并未心存伤人之意……是不可能的。
清脆的火辣辣疼痛,遮掩了姗姗来迟的警兆,雁断在黑影羞愤贴近脸颊的一瞬间,直将他扇翻,在与地面数尺的低空仿佛陀螺般,衣衫猎猎作响地优美旋转了不知多少圈。
然后,他在未等来下一击的警兆隐匿内,天旋地转了几息后砰声当面砸地。
薇敏的所有少女情结,都在那一巴掌的挥落拍击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年未见,记忆中的少年,不仅失了温和,更丢了底线。
失望的情绪,在薇敏冷意冻结的美艳玉容上,显得分外刺眼。
分外刺雁断的眼。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雁断不及揉搓火烧高胀的脸蛋,他不知所措地踉跄站起身,有些茫然,有些不安地讷讷道。
不安来自于对黑暗的残余恐惧,茫然来自于无法解释的非礼举止。
毕竟,跪坐在对面酝酿怒意的紫裙少女,虽说默不作声,但胸口被拉扯衣襟而袒露的一片如雪肤色,加之某个随着压抑愤怒呼吸而微颤的高耸玉峰遮掩的裙子皱巴巴的手印痕迹,以及垂落身侧的掌间芬芳与温存,足以令他明白前因后果。
羞愧与尴尬与……莫名的燥热在同一时刻萦绕在尚才恢复的白皙脸庞。
“好软……”
秉承男人本色的雁断,在不知死活的神游天外中,暗暗追忆了一声,那只残留余香的五指,情不自禁地动了动。
散发自薇敏的冰冷瞬间浓郁起来,雁断禁不住一个激灵回神:“该死!我在做什么?”
红颜祸水是古人千百年经验的总结,雁断再自命清高,也终究不外如是。
寒栗随鸡皮疙瘩遍布周身,雁断连连摆手地急声解释道:“别冲动!我只是做了噩梦,手下意识乱窜!”
欲盖弥彰的解释,即使手舞足蹈也是没用的。
但万幸的是,薇敏信了。
或者说,薇敏只是羞赧,而非当真生气,对于雁断,她只是缺少一个台阶下。
身侧冷意逐渐消减的时候,雁断紧绷的心神骤然一松,连带着他方才苏醒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松软瘫倒。
一声憋不住的轻笑,将残留在山洞之中的异样驱散了。
薇敏记忆中温和的笑意,与如今看惯的冰冷尽皆不在对面那人的脸庞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