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而恶，因此正如众生所言，他们顺从本心的冷嘲热讽、恶意揣度，当真是轻松写意。

至于那些被流言蜚语淹没之人该当如何……

事不关己，当然是高高挂起。

人类的一张嘴，真的是混沌初开至今，天地之间最为歹毒的暗器，也是古往今来最为狠辣，且杀人于无形的刀刃。

杀人，不过上嘴唇点下嘴唇罢了。

当初李长空推测李嗣源传音一事，便是以这种大多数人都具备的优点，借以最大恶意的揣度，以起于李嗣源纰漏的错误猜疑，恰恰令雁断处于了一个与原本结局稍有偏差的地位。

而这个地位，比对他原先应当遭遇到的地位，要差了不止一筹。

此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

原本若是李嗣源未曾出现被李长空留神的言语漏洞，那么确定雁断是导致玉老及李嗣源身死之人，李长空面对他的时候，也就不会像如今这般随意放肆了。

毕竟李家高层放言，是招揽绞杀玉老的修士，借此补充玉老损失的这等战力缺失。

按照原本的发展，李长空确信杀人者乃雁断，即使察觉了雁断修为低下，且毫无背景，也会下意识认为他是大族低调出世的子弟，继而对他的态度也会是与如今大相径庭的。

纵然不至于卑躬屈膝，最少也是平等相待。

然而只可惜，李嗣源显露的纰漏，却再一次地歪打正着，让李长空对雁断身份偏移至替罪羔羊这一倾向。

没人会愿意找一个大族出世的低调子弟当替罪羔羊，因为低调子弟再低调，也是大族子弟。

找这样的替罪羔羊，引来的将是大族的震怒，但凡留下任何一丝蛛丝马迹，真正的杀人凶手都会被大族庞大势力抽丝剥茧地牵拉出来，公之于众的后果自然不必多说。

因此，找寻那种替罪羔羊，实属吃力不讨好。

足以灭杀玉老的存在，其修为定然极高，见识也极广，肯定不会嫁祸给一个背景不清楚的修士。

除非那个存在也是一个大族的子弟。

所以说，线索模模糊糊的胡思乱想，最为致命。

生死未卜的李嗣源传音语焉不详，李长空无从得知玉老身死道消的细节，否则以他的见多识广，必然第一时间就会锁定到雁断身上。

亲孙惨遭横祸，李长空自然巴不得一掌拍死雁断，但若是第一时间锁定雁断是或直接、或间接构成孙子李嗣源身亡之人，为了他的儿子李长春，李长空也决计不会动手。

毕竟生者为大，李长空在这时优先考虑的，必然是尚在族内的李长春，而非传音之后生死未卜、理应身亡的李嗣源。

然而，雁断本应享有的“与大尊平等交流”的殊荣，却在李嗣源歪打正着的纰漏下，被李长空推测失误，让一个子虚乌有的“杀人凶手”取而代之。

事实上，玉老当初身死道消，还真是某人相助雁断的结果。

言归正传，不论李长空思虑如何，就雁断来说，他对李嗣源的强横实力是坚信不疑的，这点也毋庸置疑。

薇敏那天一箭重伤李嗣源，只是说明了对修士而言，疏忽大意是何等的致命，也同时说明了祝无山遗留灵器的强悍。

但这并不能说明李嗣源是不堪一击的。

对蝼蚁而言，高山与低丘，即使相差甚远，但都是它所难以攀登的庞然大物。

而雁断不论是凝灵初期，亦或凝灵后期，比对起拥有封号悬赏士之称、晋升尊者之境的李嗣源，当真算得上蝼蚁。

他并不知晓落血操控之后的自己有怎样的实力，仅仅明了是堪比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