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掌柜笑嘻嘻的看着高庆道:
“我知道这事只有你能办,就看你有没有胆量?”
高庆借着酒劲道:
“有什么不敢干的,莫非要我去杀人么?”
沈掌柜连连摆手,
“看你说的,杀人是美事么?附耳过来。”
两个人将头凑到一起,沈掌柜在高庆耳边悄悄的说了一番话,立时让高庆听得心痒难耐,
“沈掌柜,这事一定要作成与我。”
沈掌柜拍拍高庆的肩膀说:
“兄弟,只要你有意,嘴又严实,明日此时来此相侯。”
转天在衙门里当值的时候,高庆这一整天都心神不定。傍晚时分,也不再呼朋唤友,推说有私事要办,回到住处,认真梳洗打扮一番,穿戴齐整,摇摇摆摆来到宴宾轩饭庄,上楼拣个角落清静之处坐下,要了一壶酒两样小菜儿,让伙计告诉沈掌柜,
“我已来了。”
伙计答应着,
“掌柜的刚出去,等一会儿掌柜的回来我就告诉他。”
高庆自斟自饮慢慢的等着,看看已然掌上灯来,一时又让高庆心神不定,一连站起几回伸头张望。正着急之时,忽听得楼梯响,见伙计上楼来到高庆面前,道:
“高爷,掌柜的请您下楼。”
高庆闻听急忙跟着伙计下楼,来到柜台前,伙计自上楼去收拾。只见沈掌柜弯腰提起一个食盒,笑嘻嘻的对高庆说:
“这里有一份客人定的酒食,你今天就是我的伙计,提着给客人送去。”
又附在高庆耳前,悄声道:
“已然安排好,门外有车送你到地方,切记不要东张西望,也不要问对方名姓,五更时分车子接你回来。”
高庆连忙点头答应着,随沈掌柜出来,只见门前有一辆轿车正停在那里,大青骡子驾辕,黄榆木的轿厢,青布帷幔,赶车的把式中等身量,身穿青布短衣裤,蓝布腰带,青布腿带子扎着裤脚,脚下一双双脸洒鞋,站在那里人是挺精神,只是往脸上看,却是围着青布围巾,无法看清面容。高庆略一迟疑,沈掌柜似是看出他的犹豫,
“就坐这辆车子送你去,”
又悄声道:
“事出无奈,个人身份不便泄漏,你也切记不要乱问。”
高庆这才提着食盒掀轿帘上了轿车,车里多了一层帷幔,里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高庆将食盒放在身旁,摸索着坐下,车把式将轿帘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才赶车离开。黑暗中车子大约走了有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车把式将轿帘掀开,轻声说:
“到了,下来吧,我交五更时在此等你。”
高庆下来借着月光一看,车子停在一个小胡同里一户人家门前,依着事前的约定,高庆上前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静候片刻,门打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手提着灯笼站在那儿。高庆轻声道:
“你家要的酒菜送来了。”
小姑娘向他打量了一下说:
“进来吧。”
高庆提食盒进去,小姑娘回身将门关上,插上门插,引高庆进来。来到后房,堂屋里点着西洋煤油灯,十分的亮堂,一屋子硬木家具十分亮眼。灯光下,一位娇柔妩媚的美人儿站起身,盯着进来的高庆仔细端详,如此大胆的注视,让久经风月场的高庆都觉得有些不自在。高庆避开这灼热的目光,将食盒放在八仙桌子上,一边打开一边说:
“太太点的酒菜来了,就放在此桌上么?”
“好的,就放这里吧。”
美人一开口,果然是莺声燕语,高庆一听口音是江南健康一带的人,与自己是小同乡,遂也操着乡音说:
“原来太太与我是小同乡,我是镇江府人。”
一边说着一边将酒菜铺放开来,却是两个凉菜,四个热菜。美人笑嘻嘻的说:
“哎呀,在这儿碰到乡亲了。”
说着又吩咐小丫鬟去将热菜拿到厨房再热一下,回身对高庆说:
“先生是乡亲,就不要客气,坐下吧,我不惯一人吃饭,先生要陪我喝一盅。”
说着将烫好的酒斟了两酒盅,举到高庆面前,高庆伸手接过,碰到美人的绵绵酥手,又引的一阵阵心跳。口中说着:
“谢谢太太。”
急忙干了一盅,又斟满,举起来,
“在这儿遇到乡亲让我十分高兴,这一盅我要回敬太太。”
说着,二人又干了一盅,这时小丫鬟将热菜端了进来,美人吩咐小丫鬟,
“你将菜拨一些,拿去你房里吃吧,吃完你先去睡,不要管我了。”
小丫鬟走后,二人心照不宣,一边说着知情着热的话,真的是相见恨晚,一边喝着酒,是一盅接一盅。那酒是色之媒,不一时二人已是色眼朦胧,真正是干柴遇烈火,也不管收拾残羹剩饭,相拥相抱着到里屋炕上去了。
直至听外面已打五更,高庆才急忙爬起,胡乱穿上衣服,将盘碗装入食盒提着,美人依依不舍的送高庆出来,叮嘱今晚再来。
高庆出来,只见轿车正停在门旁等候,摸着黑急忙爬上车回饭店。车把式赶着车,转来转去直至天大亮才来到北门外宴宾轩饭庄,将食盒交给沈掌柜,悄声对沈掌柜的说:
“约好今晚还来。”
沈掌柜看着高庆笑着说:
“如何?你就在这儿做我的伙计吧。”
说得高庆也忍不住笑了。辞别沈掌柜,高庆装作遛早,踱着方步回到自己住处,略一梳洗后去衙门当值。回思那一夜风流,仍让高庆心痒难耐,白天当差也是心神不定。自此后色胆包天的高庆尝到甜头,一连几天与佳人幽会,有时美人叮嘱其这几天先不要来。一时间二人已是如胶似漆,如此已是一月有余。
沈掌柜供到此处,徐而发问道:
“是何人充当牵线之人?”
沈掌柜只得供道:
“是前街做媒的尤二姑,因她经常到一些大户人家中走动,知道有的大户人家的小妾久旷在家,想找俊美男子解饥渴,所以尤二姑才为她们牵线搭桥,我只是为其物色美男,至于高庆和尤三为何死于非命,小的实在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