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把目标转移到我的耳朵上了，她用手掐住我的耳朵，她不是全部掐住，她只掐我耳朵上的一小块肉，然后她手里一使劲，我的耳朵就跟锥子扎了一样疼。

她的手臂穿了红色的保暖内衣，但还是跟以前一样瘦，这几年她没有变得更漂亮，也没有吃更多的东西，但我还是一直很喜欢她，这样的感觉到现在反而更加明显了。她的小臂更白了，像一根去了皮、洗干净的山药，让我不禁上去咬一口。

她的脸也更白净了，我问她：“你化妆了吗？怎么变好看了？”

她无辜地说：“没有啊。”

我把她放在一盏五十瓦的电灯下，我举起她的脸，在等下照了又照，想发现她到底怎么变漂亮了。我仔细看了看，鼻子还是那个大鼻子，眼睛还是那双小眼睛，嘴巴还是那双大嘴巴，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她的皮肤似乎比以前好多了。

“你看够了没有？”她瞅了我一眼，狠狠地问道。

“没呢，你再让我研究一下嘛！”我说。

“你把我当什么？当猪头肉了？”她说。

“没呢，你没有猪头好看，人家还能炒菜呢，你能吗？”

“我的确不能炒菜，但是我要先把你给吵了！”说完，她拿起炒勺就往我脸上拍，幸亏我躲得及时，要不我这张帅脸可就破相了。

家里有许多亲戚，她大老远从东北来一趟，总要到处溜达溜达，不能只搁一家亲戚霍霍。那天又下雪了，前两天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又加了一层新雪，使路面结了一层薄冰。

接我们的是一辆面包车，车里因为有空调，所以很暖和，甚至有些燥热。我们傍晚行驶在马路上，车里没有一点亮光，我坐在里面，看着她们呆滞而落寞的表情，心里反而觉得有些可怕。

我们都不喜欢和大人老是坐在同一间屋子里，这样她们所聊的话题，几乎都是关于我们自己的，我们身在其中，难免觉得尴尬。我们于是逃离了出来，天上的雪越来越大，有几片像没有完全被撕碎的白纸屑，飘落在我俩的头上。

我俩走在路上，她挽着我的胳膊，我俩贴得很近，我总感觉她要把我挤到墙根儿似的。

“你讨厌我吗？”我问她。

“我虽然有时候确实很烦你，但是你也没那么讨厌了。”她说。

“你看我长得帅吗？”我认真地问她。

“你吗？很丑。”

“我就知道，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让我高兴一下？”

“你要好听的是吧？不会说。”说完，她用力拽着我的胳膊，径直往前走。

“你就不能给我说一回？”

“对不起，看着你这张脸，我说不出口。”她说。

“你不是小学老师吗？你平时都是怎么夸学生的？你就按照夸学生的套路来夸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