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一连串叮叮作响,赵跃窝在他脖子里,片刻之后,才发觉面上有些清凉与余痛,睁眼才发觉眼前赵政冕冠上的珠旒近在咫尺。
趁着赵政发火之前,某赵跃识趣地乖乖爬了下来,而后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杵着。
“换了宦官服,随寡人去蕲年宫。”赵政瞧了那宫人一眼,而后转了身径直又出了内室,“寡人只等…半刻钟。”
赵跃愣了愣,眼睛瞄见那宫人不知怎地嘴唇开始发黑,而后七窍流血,挣扎了一下便没了动静,细观了之后才发觉是他自己舔了脖子里挂着的□□,自尽了。
赵跃瞧着他死不瞑目,面容扭曲十分恐怖,吓得屁滚尿流,即刻夺门而出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小室里。
赵跃埋进榻中,裹着被子抖了一小会儿,脑子里想起赵政的命令,只得坚持爬起来取了柜子里夏太后送的那身宦官服,急匆匆地换上。
等着赵跃急忙忙赶到正轩宫的门口,那宫车已经开始启动,她跑得几乎快要喘不过起来,最终混在宫人队伍之中一同跟随着步行至蕲年宫,这俩个宫殿的距离,即便快速步行也足足要走上三刻钟。
等着瞧见蕲年宫的大门,赵跃早已经头晕眼花,偏偏某赵政拒了那原先定好的宫人,在宫车里矫情地唤了一声,“小赵,过来接寡人。”
到了蕲年宫,下马车之际便是大礼开始之时,这意味着繁复严谨的礼节已经开始了,赵政的意思十分明显,不信那些宫人,要她来做引宫的宦官!
赵跃偷偷抬了眼,远远地瞧着蕲年宫的宫门开启,宫内首先入目的是高阶入云的祭台,祭台阶梯下处的中心路旁侧是一众庶长、卿大夫与将军之类的王族贵庚与高官,皆着玄色为底的朝服,恭恭敬敬地朝着赵政方向准备迎接新王;那些高官的外围则是一众为了涨气势的军士,手中撑起片片秦国的军旗,黑压压的一片填满整个蕲年宫的外场祭台与周遭场地,声势十分浩大。
赵跃瞧着那阵势心中有些慌,咬了咬牙,掐了一把自己的小屁股提了个神,随之麻利地弯起腰小跑至宫车处,恭恭敬敬地在地上跪着,得了赵政准许后,又跪上马车膝行至赵政跟前,身子端得极低,双手虔诚地送过去捧着赵政的手掌,一点一点地将他扶着引出马车。
赵跃心中哀嚎,原先她是那种贴在赵政身侧的女官,呸,赵政的贴身女官,沾着赵小政的荣光差不多是小半个主子,可以在宫中耀武扬威,寻常只在旁侧扶着赵政就好,还未行过这种大礼。跪拜接君王的活她只瞧过几回,竟然做的这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赵跃鄙视了自己,真是天生的奴性!
赵政垂眸,知晓赵跃没受过严格的宫规训练,如今能做的分毫不差,这便说明她寻常偷偷学了那些规矩,关键时刻懂得分寸防止自己行差踏错丢了性命。
这般伶俐虽是好事,可太过乖巧没了那些灵气,与那些仆从便没了分别。赵政心中闪过一丝不快,倒也没为难她,跟着她的牵引下了宫车。
赵跃抹了抹汗,几位王宫族老出来迎了赵政,她只需垂着脑袋默默跟着赵政进去便好。
一路上恍恍惚惚,祭天拜祖,跟着赵政跪了又跪,而后终于入了大殿,等着赵政跪坐王位之上,又跟着身后的大臣开始三叩九拜。
唯一一处让赵跃十分深刻的便是华阳高太后与芈夫人见了一切完好的赵政,面色不是十分好看,甚至带着几分恐惧。
她们皆一身雍容华服风光无限,这风光却不是为了赵政,大概是与那宫人达成了协议,等着赵政出了事,好趁机将身侧的成蟜推上去。
赵政只瞧了眼她们,便稳步越了过去,而后换了一个笑意。上了阶梯行至王位之时,转身之际,面上收敛变得肃穆,在众人注目之下稳稳当当跪坐在那王位之上,而后等着秦国众臣跪拜以及六国使臣来贺。
一切完备,赵政留在蕲年宫设宴,一番客套的寒暄之后,终于随意地吃吃喝喝起来。赵跃一日辛劳,从天没亮便开始干活,连滴水都未喝上,眼巴巴地立在赵政身侧却一口也吃不到。
赵政一身轻松,又因祭天之时饮了一些酒,瞧着那小猪盯着他眼前鼎中的肉食,便用箸夹着肉食在她眼前停了一下,而后十分优雅地放在自己的嘴里细细地嚼着,再漫不经心地咽了下去。
所谓雁过留痕,肉过留香,那香味儿直往脑壳子里钻,赵跃狠狠地咽了一把口水,掐着自己的屁股提神也无用了,终于饿得眼晕咣当一声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