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

秋杏小声宽慰，“娘娘放心吧，公主在民间，虽不若皇族富贵显赫，至少能保证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朝凤没有应。

她想起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脸蛋，那么瘦那么小的一团，脸上白白净净的，眉目间有她从前的影子。长大了，一定也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

可惜，她看不见了…

“秋杏。”她回头看着秋杏，道：“如有机会，你出宫去吧，帮我照顾我的女儿。”

“姑娘！”

秋杏跟了她多年，太了解她的脾性，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一声，“您、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说这样的话…”

朝凤眼里有点空，有点冷，最后都尽数消散，化作无声叹息。

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这个世上，我只信你。”

“姑娘！”秋杏立即跪下，坚决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奴婢都与您同生死。”

“不。”

朝凤望着天边一抹云彩，语气平静，“我要你保护我的女儿，让她平安长大成人，这是命令！”

秋杏抬头望着她，她一如往日的沉静美丽，眼神里却有着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多年主仆情分化作眼中一抹酸涩，秋杏已预感到将有大事发生，语气哽咽道：“姑娘吩咐，奴婢不敢不从。可是您呢？您怎么办？”

“我，自有我的路要走。”

朝凤脸上慢慢露出几分笑容，语气转为轻松，“大仇得报，家族洗冤，老皇帝也死了。至于这个王朝的兴衰…”她悠悠长叹一声，“已非我所能控制。宫墨，大底是真的放弃了吧。因为我们都知道，以如今的形势，再怎么努力，都已无法扭转乾坤。”

她垂下眼，轻轻道：“楚央利用我的天水宫和宫墨的精兵对抗，两败俱伤。宫越得了先帝遗诏摄政监国，清理朝堂后宫。现在，我还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了。当初口口声声要灭尽宫家骨血，到头来，还是舍不得骨肉亲情…或许心鸾说得对，我真的不该生下那个孩子。不过…”她突的妖冶一笑，“至少我让一个假龙子坐上了那个位置。将来天祁的《国史》上，永远都别想抹掉这个污点！”

让一个侍卫的儿子做了皇帝，宣武帝死了也没脸见宫家的列祖列宗！

这，才是她给予那个灭她家族的男人最有力的反击和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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