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小傻子,”拭红敲敲禧朵脑袋,“你姐姐那么欺负你,你怎么还向着她?”
“因为她是我姐姐呀,——我姐姐可是天底下最聪明、最好看的人。”禧朵不假思索的答道。
拭红叹了口气,忽然感到很挫败:“傻瓜,真真是个傻瓜!”
禧朵拈起一块酥饼,不以为然的说:“我本来就是傻子呀!”
忘了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她的个子还够不到窗棂,她大概不明不白的做错了一些事情,以至于所有的人渐渐都明里暗里的叫她“傻子”,最开始的时候,她感到很无措,好像猛一下子被和其他人区别开了,她和他们的世界中间隔着一堵大墙,他们站在墙外笑,她走不进去,她在墙这边哭闹,他们听到却看不到。时间从窗格子上爬过,墙上刻着的记录身高的印记早已模糊,她竟也能够站在窗前向外眺望,于是曾经的种种感觉都慢慢的被淡忘了,她现在可以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个事实。
“唉……禧朵。”拭红心里面为禧朵是个傻子而感到惋惜,同时她又庆幸——她的对手仅仅只是个傻子。
拭红比太子大三岁,曾是先皇后身边的侍女,先皇后死后,她被调至建章宫服侍太子,至今已有八载,太子从小丧母,身边只得拭红一个亲近侍女,两人年幼时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一起长大,因此感情十分深厚,建章宫中人人将拭红看做半个女主人。
她知道自己家中毫无背景,是注定做不了太子妃的,但是只要太子心中有她,便已经足够,更何况,太子之前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表现出兴趣。如今乍然出现一个赵禧朵,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于是她趁太子不在,一个人偷偷跑来芝兰宫,一是为探探虚实,一是为明目张胆的挑衅,结果和这傻子一对上话来,却发现她不折不扣的确是个傻子,一时感到对方可气又可怜,不知不觉就忘了自己的本来目的,最后竟在赵禧朵的热情邀请之下,和她一起坐在床上吃起了绿豆糕。
贺兰琚被皇帝痛骂一通,双方却也并没有达成协议,太子自认为理由充分,然而皇帝乃是曾七度御驾亲征平定番邦的马上皇帝,性格刚硬且暴虐,轻易不肯向人妥协,太后苦劝一番毫无效果,只得黯然离去。
太子在玄德殿跪了好几个时辰,等到他回到宫中,额头已是鲜血淋漓,他自己拿帕子随便擦了擦,便开始脱衣沐浴。
他躺在雾气氤氲的浴池中,因为拭红不在,又不愿别的侍女近身,于是一个人在额头传来的阵痛中慢慢的睡着了。
拭红和赵禧朵一人一盒糕点,吃得满床都是渣子,禧朵傻言傻语的引得拭红咯咯直笑,等到她意识到已经错过了服侍太子沐浴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当她急匆匆的赶到建章宫,只见太子裸着身子沉沉入睡,身下的水已经凉透。
“殿下,殿下,快醒醒呀!”拭红吃力的将贺兰琚从水中扶起来,他皱着眉毛慢慢睁开眼睛,抓着拭红的手下意识的说道:“我头疼。”
拭红慌忙为他披上衣裳,心痛的望着他额上被水泡的紫胀的伤口:“殿下,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