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出手机瞧了瞧来电号码,原来是多年的好友炮哥打来的,可刚说了两句话,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炮哥跟我一样都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从小就一口东北腔,可这电话里的腔调却明明带有山东方言,甚至有些话我听了一遍都没能听明白,而且这炮哥言语之中还略带惊慌,声音总是有些不太明显的抖颤音,无论我怎么问话,电话听筒的那端就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么几句话,除了我干了坏事、我要死了这样的自责话,要么就是唐球救我的命、有人要害我之类的求救话,弄得我满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这炮哥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
带着满脑子的疑虑我刚待要追问,那边的电话便传来了嘟嘟的挂断声响,我连忙回拨了过去,却发现炮哥的电话已经关了机,我虽然很怀疑这电话那边传来的山东腔调,但听着还确实是炮哥的声音,不禁让我百思都不得其解,这炮哥原本是我表哥的同学,比我年长几岁,为人极其仗义,是个典型重情重义的好汉子,平日里常邀我和表哥一同喝酒言欢,几年时间下来彼此的感情倒也交得深厚,逢年过节也都会买些礼品去各自的老人家中走动,因其性格非常直爽,我和表哥常常笑骂他为“山炮”,这炮哥一名也就由此得来,前些天我也曾听表哥提起过,这炮哥跟了一个相处得较好的老大哥看了某房地产商发布的预售房特惠宣传单,便一同飞到了山东去看海景房,准备在那边买套便宜且能贷款的海景房,可是这还没几天的光景,炮哥竟然给我打了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电话来,真是让我绞尽脑汁也都想不出这其中的缘由来。
又反复拨打了几遍炮哥的手机,可仍旧是无法接通,我心说这炮哥言语间惊慌失措,莫不是被人给骗了,掉进了传销团伙的黑窟窿中,据我所知,这传销活动日益猖獗,往往都演变为有组织有规模的黑社会性质活动,被骗入这传销组织的人都基本都会失去人身自由,而且还在组织者的胁迫下给亲朋好友一一打电话骗钱,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刚刚与炮哥通话中根本就未曾提及到钱财的事情,况且炮哥还说得一嘴顺溜的山东腔调,以我的判断,炮哥口中所说的山东腔调极为标准,绝非一朝一夕便能练出来的,炮哥也绝不可能在山东呆了这么几天便入乡随了俗,所以我猜测这事情必有蹊跷,只是这一时半会儿我还摸不着头绪罢了。
我本打算去抽烟喝茶歇坐一番,可被炮哥这莫名其妙的电话一搅和,顿时也就没了兴致,看殷家前来吊唁哭丧的亲朋好友越聚越多,我便干脆叫了牛澎湃来一起摆列祭台,自古以来,但凡是家中发丧葬之事,都需在死者尸体旁摆列一展祭台,记得爷爷曾经说到,这祭台既关乎到事主家的场面,同时也是祭奠亡魂的冥台,在丧葬事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操办之时半点都马虎不得,以前大户人家里若要死了亲人,这祭台不但花样繁多,而且还极其隆重,除了摆列一些必要的灯烛纸软之物,还需供奉瓜果梨桃等祭品,就连那纸折的童男童女、丫鬟仆人、牛马车架也都样样缺一不可。
虽然眼下今不比古,但这殷家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其祭台自然也就不能太寒酸,由于没有足够大的桌子做祭台,殷琪便让家里人去书房搬来了一张实木所制的书桌,我看了看尺寸大小,虽不是十分满意,但也只能勉强将就着用了,见我摆了摆手,牛澎湃便从包裹里翻出了一条宽大的白色条布,这白色条布事先经过剪裁,专为铺垫祭台之用,临来的时候我怕这殷家并无准备,便顺便买了带来,此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免了一番东奔西走的劳累。
待牛澎湃把这白色条布铺好后,我便开始摆列祭台,这祭台虽说不大,但也有摆列的规矩,首先得先在祭台左右两侧各摆列一只长生烛,这长生烛为蜡制,架于铁质烛台之上,足有半米多高,其体积如同可乐罐粗细,点燃后少说也能燃烧上十余个钟头,由于这种长生烛的火光忽明忽暗,民间也有不少人将其叫做“鬼火烛”。
点燃长生烛后,便要依次摆列供香,这供香又分为三供,一供天地之灵,需用七只粗制香,点燃后插在盛满五谷杂粮的碗碟之中,二供鬼魅妖灵,需用五只奉香,点燃后插在装满泥土的香坛之中,三供死者阴灵,需用三只祭香,点燃后插在用纸张折叠而成的皿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