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助我也!
方惜月抬手抿了抿鬓角,唇线扬起露出莹白的牙齿,语气早没了之前的不耐,“这事你别露在脸上,我自会找机会知会舅母。待会儿出去,你去跟管着凉棚的常家管事妈妈说一声,就说我不舒服要先回去,咱们的人今天也跟在随行的家丁中,你让他找个借口先走,我有事要他去办。”
方才那一闹腾,自家小姐面薄羞恼,想提前离席也是情有可原。
念夏忙点头,躬身凑近方惜月,听清她交待的事低声复述一遍,见方惜月点头,便快手快脚替方惜月整理好仪容,扶着方惜月伺机拐出了假山。
这边念夏转头去寻常氏下人,那边方惜月若无其事的走进凉亭,见众人都聚在主桌四周,心中讶异,却已无心再深究,借着下人进出换茶水的空档,挽着张四夫人站到凉亭廊柱边说话。
她不知后来发生的事,见张四夫人轻易就离开热闹的主桌还有些惊讶。
张四夫人见方惜月耽搁好半晌才回转,脸色原本不好,抱怨敲打的话还没出口,听完方惜月的低声耳语,亦是满心满眼的惊讶。
到底是张家长房当家的主母,一得知前头贵客身份,心思早已转了七八个弯。
此刻哪里还有心逗留,待听到方惜月已安排念夏去提车马,张四夫人立时笑容满面,低声夸赞方惜月懂事机敏,便一刻不愿多等的拉着方惜月告辞。
今日宴席,张家不大不小的被落了脸面,听到张四夫人低声和白氏提前告辞,其余众人心照不宣,不过虚言挽留几句,便又做出往常的亲热模样起身相送。
等张家一众人渐渐走远,凉亭内的热闹也过了大半,权氏拿回了玉镯,其余众人也三两分座,各自玩乐赏景。
白氏这个女主人最不得闲,白妈妈此刻才找到机会上前,找借口扶着白氏站到凉亭入口立柱旁的敞阔处。
有留心的人见白妈妈拿着对牌,只当白妈妈是有事务请示,便收回了关注的目光。
所站之处人来人往尽收眼底,不怕有人偷听壁脚,白妈妈便放心的低声将消息告诉了白氏。
腾文帝有意重开海禁,意在一击即手就要直接将此事落到实处,是以除了左右相和直接有干系的几个官员外,消息捂得十分严实。
但常氏一族绵延新旧两朝,虽被拘在祖籍苏州府不得入京,却不是没有得力眼线在京城的。
海禁的事,白氏也冲常刺史那里听过一言半语。
只是没想到腾文帝对于此事竟是这样霸道强硬的手段,朝内半点风波没传到地方来,直接送来的就是市舶司的提举官员——由此可见,恐怕不仅是地方,只怕京中此事也没能掀起风波,直接一锤定音,做足了完全准备,待左右相领头通过决意,便将早已内定的官员派往了各处。
更可见,腾文帝于重开海禁的势在必得。
内里暗处的定夺、争斗、制衡、妥协,即便和地方无关,其间腥风血雨光叫人想想都心惊胆战。
白氏心神一震,须臾就拿定了主意,交待白妈妈道,“这里你别管了,让你家的挑几个办事能耐的,把这位市舶司提举袁大人的事打听清楚,外头的事咱们不管,但这位袁大人的后宅都有什么人,吃住如何都得打探清楚,现在就交待下去,宴席散后我就要听到得用的消息。别等老爷回来,还要我开口去问。”
白妈妈男人替白氏打理名下产业,内宅的事有白妈妈替白氏办,外头跑腿打听人事,白妈妈男人可是一把好手。
别说只是打听贵客的内眷如何,就是要打听这位袁大人的祖宗十八代都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