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满足,庄姬生下一子,她晓得孤儿在宫内活不长久,便将孩子交给偷溜进宫的程婴带出宫抚养。而
屠岸贾发觉庄姬已然生产,孩子却不翼而飞,便在晋国全国搜捕,悬赏捉拿。为着保全孤儿,程婴和公孙杵臼定了个掉包计,公孙杵臼带走程婴之子,程婴再来出首,果然拿住了公孙杵臼和婴儿。
屠岸贾将公孙杵臼并婴儿一同杀死,便以为已经斩草除根,自此可以高枕无忧。后来由程婴抚养的孤儿长大,终于报仇,一样将屠岸贾灭族。而程婴看大仇得抱,也自尽了却对故友公孙杵臼的愧疚亏欠。
这段便是史上有名的赵氏孤儿,凡是念过书的,可以说无人不知。
虽然赵盾与屠岸贾,哪个都不算忠臣良相,哪个都各有取死之道,可程婴和公孙杵臼却是千百年来人人称颂的义士。只是,赵盾赵朔有愿意为他们赴死的程婴公孙杵臼,他王纲又到哪里去找?
王纲叹息一声,拍一拍张氏的肩,才要开口回绝,忽然有了主意。程婴公孙杵臼找不来,那婴儿呢?如今世道不好,百姓家生下孩子无力抚养,只好溺死或是丢弃,不光有小娘子就是小郎君也是有的,寻个孩子来,不是难事。数月的孩子,面目都长得差不多,再养得白胖些,谁还能分得清楚呢?
只是,要找这么个孩子,自然不能是由王府的人出
面,得找个明面上瞧着和王纲全无干系的人才好。
王纲想了又想,倒是叫他想了个人来:他们家阿弟一样用着乳母的,且因王家发家不久,仆役不多,更没有世仆,张家虽有世仆,可张氏和她兄嫂不睦,所以张氏产育后,乳母是从外头找的。
阿弟乳母容氏的丈夫谢齐从前是个行商,本钱不大,南来北往的,靠着脚力和辛苦赚些钱来养家,虽不丰裕,倒也衣食无忧。到后来局势日益混乱,再往南去,便是拿着性命去搏了。要是有百倍的利润,豁出性命也就罢了,偏是利钱微薄,哪里值得冒险呢?且家里还有些余粮,也还活不下去,所以不独容氏,就是谢齐自己都不愿意再南下。
不想,谢齐才在家没几日,长子大郎忽然得病,这病还古怪,起先是略碰着一点就是老大一块青紫,后来午后必定整个人绵软无力,只爱睡觉,谢齐和容氏还以为儿子顽皮,上午闹得累了,下午自然要睡,也没去瞧郎中。又过些日子,一日午后,大郎和邻居小儿吵闹,叫对方错手一拳打在鼻子上,鲜血直流,半日都止不住,还以为是打断了鼻梁,这才急忙忙地去瞧郎中。
擅长伤骨科的郎中在大郎鼻子上摸了下就说无事,
听说大郎平日状况,便介绍了个擅长内症的郎中给他们,原来大郎得的竟是个疑难杂症,得这病的男女老幼都有。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邪神,一朝得病,起先看不出一点异样,到后来便是身上一碰即伤,再后来一旦出血就止不住。通常到出血不止时,已是病入膏肓。
得这病的,虽然疑难,可也能活,只是花在吃药上的钱如流水一般,也是大郎是谢齐与容氏长子,平日爱愈性命,这才不吝惜钱财。可谢家不过小有,怎么经得大郎这样花费,没几年就穷了下去,偏这时容氏又产育,还是一对儿龙凤胎,家里已是捉襟见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