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地将酒杯放下来,迷离的双眼也变得清澈起来,“确定?”
“君无戏言,哀家的话,等同景澈的话。”涂山姝说,“景澈是天子,我想,如果不是改朝换代,区区一个贺家,还是可以保下的。”
“皇上,太后娘娘么?”贺子衍闭上眼睛,语气喃喃。
他嘴角轻轻地笑着,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下山之前,师父那番话竟是这个意思。
“太后娘娘可当真?”他睁开眼睛,非常大胆地盯着涂山姝。
那双眼睛,如琥珀,如深潭,如秋水,深邃不见底,清冽冰冷,却偏偏又清澈如斯,仿佛能看透所有,又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印于心底。
潦水尽而寒潭清。
涂山姝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澈的眼睛。
她微微发愣,抬起手想要触摸他的时候,又蓦然想起,她与他是君臣,更是男女之别,这动作不太合适。
“哀家虽然不太主事,但,跟景澈商议商议,保下一个贺家还是可以的。哀家想做的事情,多半都是能做到的。选择权在你手上,你,打算怎么做?”她问。
“太后娘娘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贺子衍语气淡然,和刚才那个吊儿郎当,毫无形象,放浪形骸的失意者判若
两人。
“那个柳非月应该已经告诉了太后娘娘您我的目的。我来到京州城参加春试,只是为了寻找保下贺家的一丝契机,太后娘娘如果能完成我的心愿,那臣必定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为了太后娘娘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就算了,哀家没兴趣。”涂山姝说,“哀家也知道,你效忠景澈,只是为了寻找一丝契机,不过…”涂山姝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语气森森。
“你一个出世之人,既然想入世,就要有入世的样子。既然你要跟哀家做交易,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她说。
“哀家也不想拐弯抹角,你既然已经预见到了贺家的未来,却能肆无忌惮对柳非月讲出来,说明并不害怕哀家或者皇上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