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经伟木然地坐在地上,任凭这些解说在脑中嗡嗡回响,仿佛那是某个疯子随便念叨的呓语。他的视线被眼前异象牢牢牵住,就像木棍一样直挺挺地不会打弯,莫说是诡异的奇点球了,就连已经被各班组清理大半的陨坑,在他眼中也彻底走了形,仿佛饕餮饿鬼的血盆大口一般:
直接碰触奇点球的水泥构件,就像从未存在过那样消失不见,光滑平整的切口胜过蔡司镜面。钢筋仿佛触手一般伸出遗留砼桩,在巨大引力的作用下,扭曲的仿佛一团黑色麻花。早上的时候,郑经纬还攀着梯子在坑里上上下下,但现在就算给他一百亿奖金,他也绝不会往那边再走一步。
“老天爷佛祖还有太祖爷爷啊…”小工长喃喃自语着,腋下的冷汗汇聚成河,比塞了两块冰块还要冻人。“难怪你们会过来。这可不是闹耍着玩的…等等,你们事先就知道了?老王,你们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前两天有个怪人跑到工地上,你们是不是听了
那人说的话这才——”
“等安全了,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警卫营中校严厉地回瞪郑经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
“情况紧急,郑工长,让你们的人现在就撤!你们宋总知道绿色信号弹是什么意思,出山一条路,带上所有人赶紧跑,现在就跑!”
这是临别之前的最后警告。一眨眼的工夫,王德福就滑进了突骑座舱,装甲舱盖在重力作用下猛然合拢,充满金属质感地发出“咣当”一声。沉寂许久的主光电球红光闪烁,粗壮的腿部关节咔咔解锁,850马力柴油机宛如怒熊一般发出咆哮,驱动全重12的吨钢铁巨人利索转身,30毫米步枪直指奇点球心。
郑经纬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手里拿着一块旧平板,兜里揣着一台psp,头顶飞过一群惊恐的食虫蝙蝠,眼前一片不断扩大的空间扭曲…/“赶紧掐一下脸”,/在他的内心深处,突然冒出来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声音,“掐一下就能醒过来。掐一
下就能不做梦。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诡异的东西,快醒过来吧少年。”/
人在极度惊恐的时候,很容易选择逃避现实。但郑经伟仍然残存有最后一丝理智,在最后关头回想起了自己的责任。跑!小工长把平板夹在腋下,撒开丫子转身就跑;跑!郑经纬一个箭步跳过废工字梁,把鬼子设的那些破路标远远抛在身后;跑!施工员郑经纬绕开破公路上的坑坑洼洼,就像一整个狼群追在身后那样玩命猛跑。
暖呼呼洒满火山灰的路基,眨眼间就被郑经伟抛在了身后。他手脚并用地翻过那道玄武岩石梁,只用了短短四分钟的时间,就跑回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施工现场生活区。环绕营地的蓝色玻璃钢围栏毫无特色,在凯南与本国随便就能找到一百个孪生兄弟;用木板随便钉成的便门并未上锁,拿肩膀随便一碰就能撞开......
郑经伟想也不想,立刻就这么做了。他整个人踉踉跄跄地跌进营地,肺叶因为全力狂奔的缘故变得又热又痛,活像两个烧炸了的炼铁钢炉,但他却感
觉不到丝毫疲倦,在进门同时就开始发号施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