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为着凤翔节度使李茂贞!这些人攀附权贵,实在无耻!”
香颂看着柳璨这么义愤填膺,笑了起来。世人对什么攀附权贵、贪赃枉法愤恨不已,一半是出于义愤,另一半,恐怕是自己没机会,所以愤懑罢了。香颂混迹于风月场,对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是见得多了,当然,面子上的话还是要说得动听委婉。
“攀附权贵,确实不是君子所为,但郎君,你饱读诗书,应该听过另一句话: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若是不能把握形势,借助各种力量,来实现自己的理想,那么君子的壮志,说到底,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就连皇帝,也要借助文武百官的能力,何况凡人?”
香颂的这番话让柳璨心里顿时好受多了。是啊,大丈夫在人世间,何必拘泥于迂腐的教条,哪怕是本朝的太宗皇帝,也是站在兄弟们的血肉之躯上,造就了贞观盛世,自己一心为了大唐,天地可表,还怕别人说什么吗?
看到香颂有些瑟缩畏寒的样子,柳璨顿觉面上无光,是啊,朱全忠把美人托付给自己,那就是自己的妾侍了。可自己别说维持在汴州时的风光了,就连起码的一屋避寒都做不到,怎么还有脸面在香颂面前自称体面的读书人?
就算是壮志凌云、高风亮节,那首先也要吃饱了肚子啊。
香颂像是看出了柳璨的心思,二话不说,便拉着他出门,走了许久,来到了一个小小院落前,推门而入,小院前后两进,虽不甚大,却也整洁雅致,屋内陈设井然,甚至连床铺被褥,文房四宝,也一应俱全。
“这是何人居所?”柳璨看了这房子,真是羡慕不已,什么时候自己能够住上这样的好房子啊,这可是一辈子的梦想。
“柳郎,这是我们的家啊,你可还喜欢?”香颂小心探查着柳璨的神情。
“喜欢,太喜欢了,只是?”柳璨作为一个清高的士子,终究是羞于谈钱的。
“这是用朱大人给我的陪嫁钱买的,还有不少剩余呢,如今长安城里人口凋敝,房舍也不贵,剩下的金银,足够我们数年的花销了。妾身跟着柳郎,也算是能过上个安稳日子了,这可都是托了柳郎的福气。”香颂说得委婉,其实这都是朱全忠的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