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琴不屑的说:“这是新房?这是平民窟啊,一天吵吵闹闹,肮肮脏脏,柴米油盐。学校再不济,也比这平民窟强!”
勉勉强强在简易房住了大半年,资琴一申请到了十三平方米,小俩口就搬进了莲花校。
当然,这儿的条件也不怎样,可总比那石棉瓦粗铁架搭的简易房好多啦…
外面是什么人响动?平时里只要上学时间,这坡下坡下的教师住宅区,可是安静如斯的。水刚朝外望去,头发花白的浦校长背影映入他眼帘。
围绕着她的,还有十几个肩扛手拿着各种仪器的人。
“赵工,这一大片全是莲花校的地盘,你看够吗?”
人群中的一个眼镜,举起胳膊跟着她指指点点的:“够了够了,还要不了这么多,九层45户二万多平方米的建筑面积,足够了。”
右手朝人们一挥:“大家开始,测量仔细点。这可是莲花校几十年修的第一幢住宅楼,浦校长舍了老本哟。”
浦校长则有些涩涩的,揉揉自己的眼睛。
“赵工没说错,唉,学校呢,穷啊,拿不出更多的钱。看看我们的老师们住的是什么啊?”…
听着听着,水刚好一阵高兴。
哦,看来资琴上次说的事情是真的了,莲花校开始修房了。可是,水刚紧跟着又一阵担心,尽管是小教组的骨干,尽管学校也有规定,三刚的老婆们可都是才工作不过二三年的年轻人。那么多盼房如盼命的中老年教师,会轻易答应么?
想想人家几十年也不容易,风雨飘摇,呕心沥血啊!
水刚摇摇头,算啦,不想它啦。
今天意外碰到晏老师,即答应了她,再怎么也得去;还有,那邮局的代写,也答应了人家的。上午上街挤眉弄眼,下午到邮局代写,晚上伴奏,哎呀,这不就没时间了吗?
哪还能教晏老师们跳舞?
再说,我自已到现在还是只说不练,从没下过场呢。
想着想着,水刚站起来,匆匆弄好饭,放在锅里用水冰着,拎起号盒就走。他想得马上到姗姗家去一趟,不然这教舞怎么办?
姗姗家在悦来镇南,离这儿要坐大半个钟头的电车。
对了,事先没通知,也不知人家在不在?
不过还好,当水刚汗流夹背的赶到后,姗姗正在家里练二胡。姗姗在悦来镇上的一家化工厂当检验员,习惯伺候试验瓶和调合剂的双手,却喜欢拉着二胡想入非非。
圈内的人都知道,姗姗的老爸,是本市京剧团的京二胡演奏员。
老爸的一手京二胡,拉得神出鬼没,直拉出天大的荣誉和灿若繁星的徒弟。
可是,在那些疯狂岁月中,“受到中国最大修正主义头子的接见”和“孔子门徒三千,特务反革命份子过半。”的二顶吓下大帽,往他脑袋上一扣,直压得京二胡大师身败名裂,跳楼仙逝了之。
“姗姗!”
“水刚,你怎么来了?”
姗姗闭开眼,停了弓,一张俊俏的脸蛋上,满是秦砖汉瓦,唐诗宋词:“出了什么事儿?”,水刚咧咧嘴。
伴奏的兄弟姐妹们见了面,都爱把这句话挂在嘴上。
好像大家真是在干什么危害国家的罪恶勾当似的?
“能出什么事儿?只是想看看你,想你了哟。”“想我,不怕你老婆罚你跪床榻?”姗姗左手指扣在弦上,没有松开的意思:“劳驾,正练琴呢,有事说事儿。”
水刚放下号盒,环顾四下道:“你老妈不在?”
“怪了,又是想我,又是贼眉鼠眼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姗姗笑了,右手抖抖,胡弦吱吱叫二声:“快说,快说!”,水刚就把自
已来的目的,说了一遍。姗姗听了,大笑。
姗姗右手抖动马尾弓,胡弦便吱吱的笑道:“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