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刚进南药谷时,乌寅只有六岁,从药童开始到如今四处为人诊治的医者,他整整用了十八年的时间。
有一日,师父在年节里喝多了几口月清酿,在酒席之间忽的指着乌寅的鼻子问到众人:“这个老头是何人?为何老夫从未见过。”众人哄笑,最后白老大端了碗醒酒汤,侍候他喝下后,才安排人将师父送回了后山树屋。
乌寅一个人喝着闷酒,着实想不明白,师父怎能单单就不认得自己了呢?好歹这么多年跟着师父习医,就算医术不出众,也混了个脸熟不是……
白曦去而复返,同他一桌而坐,见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心里动了恻隐之心,说道:“师父至从记忆退化后,整日里无所事事,逗逗鸟,追追鹅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太寂寞,可时不时念叨他的那帮徒儿徒孙时,叨叨最多的还是乌寅小子你。”
乌寅鼻酸,眼皮子又浅,流着泪时还扯着嘴笑,白曦捂了捂脸,实在看不下去:“师兄,你还是别笑的好,眼角的褶子让人瘆得慌。”
乌寅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明明就只比白曦大三岁而已……
虽说白曦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是大家的小师妹,可耐不住她天分实在是高,进谷后更是将一帮师兄师姐甩了个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就算他们骑着千里马去追,怕也是追不上的。
师父退了后,少谷主又常年在谷外,谷里事务便交给她打理,白曦不爱繁务,便将谷里大小事务给各师兄师姐们进行合理分配,能力多劳,有力出力,谁有别想偷懒耍滑,大家伙儿信服白曦,叫她老大,不是因为她年纪大,而是医术毒术救人本事高,如此这般下来,南药谷这几年里倒也是一派温馨和睦,欣欣向荣的景象。
白老大几杯月清酿下肚,翘着二郎腿又啃了口药童刚烤好的麻辣鸡翅膀,一顿酒足饭饱满足后,心情愉悦这才说了实话:“师父不是不认得你,师父是嫌弃你老气横秋的扮相,师兄你明明才二十几岁,硬生生将自己整成了四十岁的样子。”
乌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白老大起身拍了拍身上根本看不见的灰,从上到下依次指着他的头发、衣服、鞋子,说:“这儿,这儿,这儿,通通都得改,头发重新编个形儿去,衣裳也赶紧的换个色儿,鞋子都破了个洞你还整日穿着好不讲究,咱们南药谷很穷吗?还是师父他老人家有亏待于你?”
乌寅懵了,不知说啥,就见已经转走出好几米的白老大又回头大声喊了句:“师父说五日后,给你安排了相亲,你好好捯饬捯饬下自个儿!”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