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愿在他对面坐下：“什么事？”

柳研司低下头，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屏幕，屏保是那幅“父子”图。

柳研司沉声，不紧不慢地说：“这幅画的细节，你画得很好。”

汤愿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夸自己的意思。

柳研司把手机竖起手机来，让她也看着。

“这幅画，怎么了？”

柳研司捏了捏眉心，眉间的皱纹还是留在了上面。他非常严肃地看着汤愿：“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是你必须跟我说实话。这幅画，究竟是怎么来的？”

汤愿说：“我画的呀。”

“什么时候画的？”

“就，就是那天晚上…”

“哪天晚上？”

“就是，是柳伯伯离开医院的那天晚上。”

柳研司低下头，看上去非常的疲惫。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柳研司？”

他突然把手机丢到了沙发上，像是丢一件很讨厌的玩意儿：“汤愿，我来帮你捋一捋吧。”说着，他抬起右手晃了晃，腕上的手表发出些清脆是响声：“我习惯把手表戴在右手，骨折之后，只能戴在左手上。这幅画里，我的左臂搭在床边，头枕在上面，外衣的左袖子也好好地穿着；你没画我的右臂，只画了肩膀和外衣，外衣的右袖子是空着的。手表，你画在我的左手腕上。”

汤愿的眼神直勾勾的。随着那些话，心一点一点被揪紧。

柳研司看着手机里的素描，沉着声继续说：“你告诉我，你想起在医院时候的一些记忆碎片——那天晚上，我去探望过他，我离开之后，你去了他的病房。这幅画是他在偷偷离开医院之前，要求你画的。我的

容貌细节，都是他给你描述的。对吧？”

汤愿下意识地叹了口唾沫，既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

柳研司自顾自地说下去：“我骨折之后，一直不穿右边的袖子，手表改戴在左手腕上。但是，他离开医院的那天晚上，我的手还没骨折，手表还在右手腕上，外衣也穿得很整齐。所以…”他顿了顿，“汤愿，他从没要求过你画什么我们的画像，是吗？这幅画，是你出院之后画的。”

汤愿本就缺少血色脸颊变得更急苍白：“没，没有。这个…”

“汤愿，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前提是你必须说实话。”

冷汗顺着掌心的纹路溢了出来。眼神四处乱飘，手在裤子上搓擦着冷腻的汗：“可能是记错了吧？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了。要不…我再想想。”她忽然站了起来，“对了，我要去医院打点滴了。下次再谈吧。”

她落荒而逃。像是刚刚知道芯片需要被监控那时候一样。

“汤愿！”柳研司甚至不用站起来，只是伸出去一只手就抓住了她。

她惊慌地想要挣开，他越抓越紧。

汤愿的目光闪闪躲躲，说话也没底气：“你不急吧？”

“很急。”

“那我等想起来马上告诉你。现在真的想不起来。”

“不行！”柳研司面色阴沉：“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用‘想不起来’搪塞过去。”

“但是，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啊。”该死的，我在说什么呢，“啊，你弄疼我了。”

柳研司使劲把她拉回到自己面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不想把对付罪犯那套东西用在你身上。如果你还不肯说实话，我只能把你交给莫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