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瑶瑶回到黑雾先生身后站着,她得意洋洋的用余光去看血颉,这个刚刚吃了败仗的新郎倌没有一丝一毫的衰颓的感觉,他还是如同一个小太阳一样的燃烧着自我,只是这一回他的温暖和善良都是只朝着黑雾先生对面的那个坐着的女子过去的。
想必无论是谁在这里,都一定会感慨于这个年轻人良好的教养于仪态,我们生活在世俗之下,没有办法会不喜爱这样的道德上的楷模。
美好的东西有永远被喜爱的价值,教科书上是这样教会我们的。
我们同样也知道,大多数人承认的伟大光明与正义,一定要有人反对才能体现其贵重。
现在局面上就是这样的,多数人赞叹血颉的道德修养,赞叹过后他们集中思想去注视即将到来的黑雾先生的问话,这是因为美好的事物固然美好,黑雾先生对他们而言却更具有吸引力。
崇高之上的,是更大的崇高。
崇高会让人赞美,更大的崇高则令人趋之若鹜。
另一部分人的目光是从黑雾先生那里移到血颉身上去的,他们的注视逡巡的时间更久,他们的态度光明正大的不具备任何善意,那是充斥着对于广义真善美之下的另类的、不加掩饰的、将内脏从体内翻出放置在阳光下暴晒散发出阵阵恶臭的不屑和嘲讽。
“我可以百分之百确认的了的事情有三点。”黑雾先生说道。
他竖起一根手指:“首先,天上落下来的花瓣,属于无义草,也就是俗话里常说的死人花。”
“其次,”黑雾先生第二根手指伸展开,“这些花,绝对不是你种的那些。”
“最后一点,如此大规模的一场花雨,从这里算起,方圆几千里几万里的距离,只有你的那片花圃有能力供应。”黑雾先生放下了手说道。
“这能说明什么呢?这和内人有什么关系?”血颉问道。
黑雾先生朝血颉所在的方向偏了偏头没有说话,他面前的雾始终对准着血悯。
血悯的眼睛微微的哭肿着,她的眉头蹙起来,她的唇彩已经全部脱落,底下的唇是薄薄的没有色彩的牙齿咬过的样子,她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领口,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椅子扶手上,好像正在竭力调整呼吸的样子。
“没什么想要说的?以你的智慧,我想你应该知道的。”
于是血悯开了口:“在误导。”
“没错,”黑雾先生用力的拍了一下手,“无义草,规模很大。同时满足这两个元素的由血家向外延伸你血悯首当其冲!知道这一点且同时站在明处的,你、我、瑶瑶,还有别人吗?”
血悯摇头:“绝对没有第四个人了。”
黑雾先生看向血老爷子:“血兕?”
血老说道:“应该是没有了。那年…反正除了悯儿,我们血家上上下下都不允许过去,除了那座墓,谁
都不知道悯儿在做什么。”
“他也不知道么。”
“他绝不可能知道。”血悯道。
“这么确定啊。”黑雾先生说道。
血瑶瑶突然噗地小声笑了出来,小姑娘用手指在黑雾先生背上划了几道,黑雾先生就也笑了。
黑雾先生道:“花海的存在,说破大天只有我和瑶瑶两个外人知道,由此作为开端,之后花雨出现,不论我和瑶瑶两个人中的谁表示出诧异来,最后矛头都会直至血悯。”
“干坏事的人不是也知道的吗?”血瑶瑶问。
“傻丫头,”黑雾先生弹了弹血瑶瑶的脑袋,“他在暗处,他跳出来的话就算全身上下长了一百万张嘴他也洗不干净了。”
血瑶瑶捂着头嘟起嘴巴。
黑雾先生接着说道:“然后如大家所见,我是头一个看见花雨落下来的人,我没有任何的反应。小姑娘的反应也远远不像是一个普通小孩那样的咋咋呼呼。
”
黑雾先生有意无意的朝血颉看了过去,嘴里的话没有停:“显而易见,背后操作这些的家伙并不担心这些,这是因为知情者并不是两个而是三个,凡是十拿九稳的操作当前面的所有布置都没什么效果的话,最后一步是一定会成功的——他把宝押在血悯身上。”
“果然,血悯是一定会看见花雨的。让血悯看见花雨——或者说让她通过任何途径知道下了一场大规模的花雨,尤其扮演着这场雨雨水的就是她那宝贝的不得了的无义草花瓣,这布局至此为止就已经可以说是完美收工了。之后的一切顺水推舟该怎么发生就怎么发生,全部都会在计划之内,一点点的偏差都不能有。”
“再然后,事情该怎么发展大家用脚趾头也想象的出来,只是显然那个家伙有点急性子?或者说是恶趣味。他大概觉得剧情按照正常的逻辑发展的话就少了一些戏剧感,于是他需要加入一些刺激的东西——”
“把主角揍一顿怎么样?开玩笑。一个美女,被拎
到空中去揍一顿,揍得满身鲜血奄奄一息,我来问问你们,你们谁还有心思去追问她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太煞风景了。”
“揍瑶瑶小姑娘一顿?神经病吧。一个小孩,那种程度打不死都是奇迹,今天死人明天就是追悼会,谁还陪你看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