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彼此在不为人知的环境下进行了一次小小的沟通,然后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沟通的结果如何,奈阿荼转身朝着门外大喊道:“走!都走!”——这可以视为妥协,也可以说不是,总之奈阿荼和黑雾先生彼此都说不准。
半空中的怪物发出一阵无声的骚乱,然后它们成为淡红色的雾气,雾气飘摇、分散、聚拢、沉淀…
地面的怪物四面八方的到处奔走,跑着跑着开始破碎,血水从碎掉的皮肤里面迸出,肉体和经络不停炸裂…
大门外的景色恢复了花雨与海水巨浪的水天相接。
人们的眼睛并没有因为怪物的离开恢复成正常颜色,但是他们大多都感到一定程度上的安心。很多很多时候,当静态的事物与动态的事物带给人未知的恐惧感有着同样规模的时候,人们往往从精神层次上更加倾向于选择前者,相对于会动的东西带来的恐怖,人类似乎总是认为安静下来的东西的恐怖要轻量一些,我猜这可能是我们感官的选择而绝非思想。
——总之血悯的故事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开始的,她的故事比起前面讲过故事的其他人来说要简短一些,一来是她自己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故事好讲而且黑雾先生不知道的
事情实在不多,二来大门是开着的,看着屋子外面的景色任何人的精神都没有办法保持集中,你强迫自己不去看是不切实际的。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反正血悯不论讲出怎么样的故事来,按照那个叫做奈阿荼的人的说法,他都是知道的。
大约是二十四五年之前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血家出生了一个新的孩子,这个孩子的父母为孩子取名叫做血闵。
闵这个字大多数情况下是一个不算特别稀有的姓氏,这个姓氏的厉害之处是如果你往上追溯的话,大约可以追溯到好几千年前的周朝王室,周朝还是王室这个就很厉害了,因为黄帝的二十五个儿子他们共享了十二个姓氏,其中的一个姓氏就是姬。
然而闵还有别的意思,怜恤、哀伤,另外还有吊唁。
这不是一个很有美好象征意味的字眼,当然了血家人的怪异脾性不在乎这个。
血闵这个孩子算得上是一个天才,每个有历史的家族的历史上都会有很多天才,我们必须清楚一个定义,就是每个孩子生来就有专门属于他们的特长,世上根本不存在完全资质平庸的婴儿,之所以后来有的人惊才艳艳,有的人碌碌无为,这大致上是源于他们有的人在后来的生命里把这样的特长继承下来了,有的人则没有,亦或者是那些成
功者不是因为他们本身多么坚毅,只是他们的特长更有益于履行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
血闵的特长是幻术,他有着这方面得天独厚的天才。
幻术严格意义上是一种魔法,魔法是一种高深莫测的能量运用手段——世界上所有的一切玄之又玄的定义,仙术、内功、战技、异能…这些其实一以概之都是能量运用的一种手段,归根结底,宇宙间各种能量有它们各自的操作者,不管多么神秘或者粗浅的手段都是工具,永远都是操作者在使用这些工具。
我们生产有工具,我们加工有工具,我们创造有工具,我们根据各种工具的不同特性给它们进行分类。同样的,人们根据魔法的不同特性给魔法这种工具也做了分类,有的魔法适合提供防御,这些就成为防护系;有的魔法可以把能量具现化,让它们变成物体或者生物,甚至从一个地方改变到另一个地方,这些魔法往往需要使用咒语,所以这些就叫做咒法系;还有些魔法可以无中生有,魔法师们操纵能量变为力量以此产生预期的结果,这种魔法是塑能系…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幻术是魔法的一种,幻术这种魔法的效果就如字面效果一样,迷幻、致幻、虚幻。
血闵这个孩子从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他身为一个幻术天才绝佳的资质,几乎是他才刚刚会说话的时候,他就表达出他对于幻术这一学问的独到的理解:
“幻术什么的,骗到人就可以了。”
幻术的天才,他的生命也就好像是一场幻术,他很早的就死掉了。
让血闵死掉的人是血悯,血家千百年的历史里面,人被自己家人杀这种事情不止一次,所以血闵的死掉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死了一个天才血闵,可能会产生某种无法预测的到的结果,但这已经不是我们要关心在乎的事情。只不过是一条人命而已,死掉了就死掉了,没什么好可惜的,反正又不是我们自己。
血闵的死掉,真正在意的人可能就只有他自己的家里人,以及血悯。
血悯那时候八岁,血闵五岁。
杀人如麻的人可能不会在乎多杀一个人或者少杀一个人这两种情形有什么区别,但是杀掉第一个人的记忆却永远挥之不去,因为这叫做梦魇。
尤其是血悯杀掉第一个人的时候只有八岁,她杀掉的是一个五岁的人。
血悯那时候还不叫血悯,后来她就叫血悯了,名字是她自己给自己改的,她之前叫什么没有人记得,她自己也不记得了——也许记得,但是她不会承认。
血悯也是一个天才,而且她有两种天才之处。第一种让她即使到了二十多年之后的今天仍旧被称之为天才,这是可持续发展的好的天才。另一种也是好的天才,但是没什么发扬光大下去的必要性,因为最开始这个天才就只有血闵和血悯两个人知道,后来血闵死了,只剩下血悯自己一个人知道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血闵施放的幻术对血悯没有作用,这就是血悯的又一个天才。
幻术的释放者已经死了,那么这样的天才当然也就不存在。
年幼的血悯曾经和血闵这样说:“弟弟,我的能力克制你了,如果以后我们是敌人,那你一定要倒大霉。”
血闵道:“那你可千万不能当我的敌人。”
血悯道:“不会的,我不会伤害你,也绝不当你的敌人。”
血闵道:“我不要你保证,语言是最没有公信力的契约。”
血悯道:“你不相信我吗?”
血闵道:“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人嘴里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