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止是他一个人的疑问,也是一部分人都会有的怀疑,但是黑雾先生很容易的就让他们打消了疑虑,黑雾先生说道:“你们不要忘了,我也是幻术大师。”
“幻术玩弄逻辑,是一门是讲天才的术法,历练什么的影响不大,”黑雾先生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并不就是说年龄大一点用处都没有,起码有十分重要的一点,它的诞生需要施术人的法力足够充沛才可以,在这方面来讲,我还是多少有一点点自信。”
“有人大概要抬杠,说厉害的幻术是根本不需要幻术师法力多么高强的,他们只需要逻辑足够缜密…我想说的是,说这种话的人大概一辈子都没见识过真正巧妙的幻术。幻术的确不要施法者使用法力进行维系,施展法术的时候的消耗也很少,但是你们好好想一下,世界上真的存在那样的好事?有得必须要有所劳,这就是规律,想要少劳多得甚至不劳多得…哪有这种漂亮事让你赶上,平衡是这宇宙里最亘古不变的法则。”
“越是精湛的幻术,其需要幻术师为之付出的精神力越为巨大,然而生而为人精神力总有极限,你施展幻术,精神力不够支持你构造世界了怎么办——当然要用法力填补
。”
“假定血闵活着,二十年来掩人耳目他要损失多少精神,营造这样大规模的一个幻术大阵他要损失多少精神,他最多不过二十五岁,我赌他法力一定没我高深,他如果敢在棺材里面卖弄幻术糊弄我,我就算破不了也一定看的出来!”
“所以那个叫血闵的人最好祈祷,他已经真的死了!”
黑雾先生气定神闲的说道,他的语气里面有睥睨的气势。血闵是他现在暂定的一个对手,血闵是血瑶瑶的舅舅,血闵是血悯的情郎,按理来说她们两个人即便是站在黑雾先生这边的也应当提与自己相关的人担忧才对,但是她们竟然也感受到了振奋的情绪。
黑雾先生很快的就建立好了一支出去开棺验尸的队伍,这次出门去的人大约有八十几个,原先出去过的二十一人都在队伍里面,另外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血颉,他大概还有想挽回变了心的未婚妻的意图,这是一件颇有点讽刺的事情,在他还是丈夫这个身份的时候他没有做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事,等他不是丈夫了他又开始用实际行动弥补,可能所有人在生活里面都是这个样子的。
除却人数上面的不同以外,这次大家的出门还多了几分远征军一般的气魄,这大概还是要归结于黑雾先生和血悯
两个人物的身上,先一次是大家被动的要把血悯找回来,后一次是黑雾先生带领大家主动去找寻一个真相,被动和主动的差别通常大概都是以气势的变化来展现出来的。
总之不管怎么样,黑雾先生这一次还是要带领着大家出门去。
黑雾先生说了一句“开门”之后,大门徐徐的被打开,屋子外面的景象又一次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门外依旧是沉甸甸压在天空上的各型各状的云彩的红色,以及覆盖了所有目光所及之处一切地面的血水浪花,水里仍旧漂浮着各种各样不可名状的事物,天上也仍旧下着由无义草的花瓣充当雨水的花雨。
门内的世界发生了那样多的事情,门外的世界一如既往,一扇门似乎就可以把变与不变两种状态彻底的隔绝开。
他们走出门去,又一次稳稳当当地站立在海水上面,就好像踩踏着一块松软而具备着韧性的胶。
队伍里面一部分人是走出来过的,而大多数人没有。
人在头一次接触自己不了解的东西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大惊小怪,那些已经接触过一次、两次甚至上百次的人则喜欢彰显自己的优越,所以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慢。
黑雾先生被血瑶瑶推着前进,血悯走在他的身边,血颉走得稍微慢一些隔了两三个人吊在她后面,他的眼睛往各
个方向扫视,每次扫射的时候总是会经过队伍最前头那个白衣服白裙子的身影。
血悯低着头看上去可能是在想事情,黑雾先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黑雾先生也没兴趣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黑雾先生自己也在想事情。
黑雾先生想到了一个人,黑雾先生心里想:“那个叫做奈阿荼的人,他走的时候是往水底下沉下去的,可是我们却可以站在水面上,这看上去貌似是我们要更加高贵一点点——他大概不是人类。”
眼球和触手从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聚集过来了,它们总是试图接触人类,然后逃窜,然后再一次接触,它们的触碰可以使人感到灼热与冰寒交杂着的痛楚,纵然这感觉回忆起来并不算多么不可承受,甚至会让人以为是某种自我否定般的幻想,黑雾先生还是不会给它们机会让它们有机可趁——他现在是有能力的人——同样数不清楚数量的东西从他面前那小小的方寸之地的雾气里面喷涌出来,可能是灰黑色的携带着电流的雨云,它们精准的飞向每一个试图接触人类的触手与眼睛,总是能够接触到,然后散发出滋啦声和冒烟的焦臭味。
终于人们来到那处小小的院墙前,血悯掏出钥匙插进门锁里面,她没有立即把门打开,而是扭头微笑着说道:“
我说过再也不要到这里来,可是还不到几个小时我就变了卦,我不是个守信的人。”
黑雾先生道:“幸亏咱们当时没有真的把墙砌得老高,更没有真的在门上写‘进去的人是小狗’。”
血悯再一次笑了,只是这一次她的笑没有带着泪水,她“咔哒”一声拧开了锁,然后推开那扇破烂的小门。
门外世界里所有的无义草仿佛是活的,它们朝着人们点头。
黑雾先生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有一些新的变化了?”
“这里有风。”血悯道。